何必辱他至此!
士可杀不可辱,虽然他平日里纨绔了些,但好歹也是晚来城有头有脸的人,湛华简直欺人太甚!
湛华却好像没有察觉他的羞愤,将人抱到了床上,一只手就轻轻松松按得他动弹不得,“我已遣人去煎药,喝了药就不难受了。”
季怀愣了一下,“不需要你假好心。”
方才挣扎那一通已经耗尽了他仅剩的气力,季怀被他按得难受,攥住他的手腕想让他拿开。
湛华顺着他的力道松开了手。
季怀转过身背对着他,昏昏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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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玉拿着扇子给火炉扇风,热得一身汗,“早晚都要杀了,主子还要把人养得这么精细作甚?”
明夜把洗干净的碗放到桌子上,“不知。”
南玉冷哼一声:“什么都不是不知,你知道什么?”
“知道你再敢背后妄议主子,舌头会被拔掉下酒。”明夜道。
南玉咬牙瞪了他一眼,闭上了嘴。
待到药沏好,南玉端着药碗敲开了房门。
“进。”
南玉走进来,将药碗放到桌子上,“主子,药熬好了。”
“下去。”
“是。”南玉垂眸退下,关门的时候忍不住看向躺在床上的人,结果正对上湛华那双冷冰冰的眸子,登时吓出了一身冷汗,赶忙将门关上。
南玉心有余悸地吐了口气,就见明夜挑眉看着她。
南玉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走了。
房间里,湛华端着药走到床边,对着床上呼吸并不稳的人道:“季怀,起来喝药。”
季怀没搭理他。
“不喝药会一直难受。”湛华坐到了床边,伸手拽住他的胳膊将人拽了起来。
季怀的袖子被扯得乱七八糟,手臂被捏的很疼,他睁开眼睛瞪了湛华半晌,夺过药碗来猛地喝了一口,登时被烫得一口喷了出来。
全都喷到了湛华白色的衣袍上。
季怀的舌头被烫得发麻,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湛华耐着性子对他道:“药烫,你慢些喝。”
季怀:“…………”
但凡这厮早说一息,他也不用被烫成这样。
混账东西。
季怀心里暗骂,拿起汤匙舀了一勺,待凉了些才往嘴里送,苦涩的药入胃,险些又让他吐出来。
但他还是紧拧着眉把一碗药全喝了下去,强忍着胃里的恶心咽下了最后一口药。
然后眼前就多了个帕子,里面放着几枚蜜枣。
湛华道:“吃。”
季怀抿了抿唇,他很想一巴掌拍开湛华的手,非常有骨气地不吃嗟来之食,可他连药都喝了,现在拒绝又很没有那个必要。
他拿着蜜枣,塞进了嘴里。
甘甜软糯的味道压下了嘴里的苦味和胃里的恶心,但也没有起到多大作用,他吃掉最后一颗蜜枣,倚在床头上盯着湛华,“我的血是不是能缓解你身上的毒?”
湛华收起帕子,躲开他的目光,“是。”
“你知道我身上的宝物是什么吗?”季怀问他。
“不清楚。”湛华的回答不似作伪。
季怀顿了顿,“你难道就不好奇吗?”
湛华抬眼看向他。
“你虽然现在身中奇毒,可以没那么急着要杀我。”季怀道:“我也知道自己必死无疑。”
“但是我想死个明白。”季怀决定赌一把,他不想把自己活命的希望寄托在湛华虚无缥缈的那点善意和犹豫上,他决定兵行险招,以利诱之。
“凤羽阁、仓空门和权宁都想要我身上的东西,我母亲把我赶了出来,生怕我身上的东西会连累季家。”季怀紧紧盯着湛华,“你和地狱海难道就不想得到我身上的东西吗?”
湛华目光瞬时一冷,“你知道地狱海?”
季怀没有回答他,反而笑了一下,“我的血能抑制你的毒,你没必要立刻杀了我——”
“你让我死个明白,我身上的宝物还有我,全都归你,如何?”
第20章 达成
这个谈判并不怎么高明,季怀和湛华都很清楚。
季怀在赌湛华知道他身上的东西是什么,只不过比起性命,湛华只能选择放弃——但如果当前有个可以折中的选择呢?
季怀身上的血能抑制他身上的毒,让他有机会能兼得鱼和熊掌。
季怀在赌他的贪欲。
两个人无声地对峙,良久之后湛华勾了勾嘴角,露出个笑来,带着阴森的邪气,“你倒是聪明。”
这就是有商量的余地。
但季怀并没有感到多么开心,倘若眼前要取他性命的是别的什么人,他也许还会为自己的急中生智自得片刻,可眼前这人是湛华。
他被所有人抛弃万念俱灰时,唯一一个向他伸出手的人。
他活了二十多年,唯一一个会在他关祠堂时给他送吃食还会给他擦手的人。
他被这么多人追杀,唯一一个会来救他的人。
人生在世短短二十余载,他接收到的属于别人的善意少得可怜,但凡能有那么一丁点儿,他都会欢天喜地的收下。
湛华救他护他,季怀觉得就算湛华是要他以命相偿,他定也心甘情愿奉上。
可到头来,那些爱护是假,要他性命却是真。
他不但要丢了性命,还丢了满腔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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