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叙白很想死一死。
赔桌子只是借口,陆舟其实是想去看看吴槐。所以他拒绝了袁叙白去铺子打一张桌子的要求,而是让他买几件礼品上门,到时直接给吴槐家赔银子。
袁叙白嘟囔:“直接赔银子显得多没诚意呀。”
李云璟就呵他:“你是想订做可以杀价,还可以选价钱低的是吧。行了,别抠了,仔细因小失大。”
袁叙白道:“你们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陆舟:“你们袁家饿着你了?那要不我叫二哥回家送信时跟吴知县说一声,说他大侄子在成都府要活不下去了,你们袁家怎么能做出苛待子侄的事儿呢?”
袁叙白立马道:“可别。”回头就跟李云璟说:“你看看你看看,陆小四怎么这样呢。”
李云璟:“我师弟怎么了,师弟挺好的呀。”
袁叙白:……
他抽了嘴巴一下,自言自语道:“我傻了吧,这师兄弟可是一伙的,一样的心黑嘴毒。还是吴槐好。”
说着袁叙白硬生生从师兄弟俩中间挤了出去,还掸了掸袍子上不存在的灰尘,鼻孔朝天哼了一声,大步流星的冲了出去。直到走出好远才发现他们都买完东西了,该上马车出城了呀!
而李云璟和陆舟这会儿已经上了马车了,师兄弟二人对视一眼,眼神中都流露出一种对傻子的关爱……
到了新乡村,项冬青熟门熟路的将马车赶去吴家,正碰上了急急忙忙跑出来的吴大娘子。项冬青勒住马,高声喊:“吴大娘子?”
吴大娘子听见有人喊她,抬头见不远处是辆马车,印象里好像是前几日来家做客的客人们。
她抹抹眼泪小跑上去,有些拘谨的冲项冬青点了点头:“几位是来找我哥哥的么?”
陆舟掀了帘子探出头来,道:“书院放榜了,我们见他也在榜上,所以过来看看。”
吴大娘子先是一喜,而后想到家里发生的事儿,亮起的眸子瞬间就暗了下去。
陆舟蹙眉道:“怎么?家里有什么麻烦?”
吴大娘子听他这么一问,鼻头一酸,眼泪又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哽了哽,方才说道:“我哥他受伤了。”
第58章
“受伤?”袁叙白那颗大脑袋从车里探了出来,高声道:“怎么还受伤了呢?”
吴大娘子声音哽着道:“给人打的,爹也伤着了。前几日叫了大夫来看,现下人正在家养着呢。药吃完了,娘叫我去买药,可是……”
陆舟:“有难处?”
吴大娘子揪着衣襟垂着头,只管哭。
陆舟就想起之前吴槐说过村中人不愿借钱给他家。如今他家的钱都还了赌债,想必吃药看大夫是没有钱的。
他摘了钱袋递给吴大娘子,道:“你先拿着吧,看病要紧。”
吴大娘子忙摆手后退,可想到家中境况,这步子就迈不动了。她用袖子抹了把眼泪,说:“之前大夫看过了,也给赊了药钱。可我才去大夫家抓药,大夫就说什么都不给赊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双手接过钱袋就要给陆舟跪下,项冬青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陆舟道:“我们和你哥哥是同窗,同窗有难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你先去抓药吧。”
吴大娘子哭着点头,扭头就往大夫家跑。
陆舟撂下帘子坐回车里,眉头蹙着。李云璟就道:“怎么会给人打了?莫不是赌坊的人?”
陆舟:“去看看就知道了。”
吴母正在灶房煮饭,听见院外有马车的声音,当下一个激灵,一把拿过灶房门外的锄头,双手紧握着,一眨不眨的盯着院门。
“吴伯母!我是陆舟,上回来家做客的!”陆舟在门外高声喊道。
吴母一听,提着的心方才放下,握着锄头的手这会儿也忍不住有些发抖。她缓了好半天,方才去开了院门。
陆舟见她脸色惨白,忙问:“伯母身体不舒服?”说完瞥见吴母手里拖着的锄头,心下了然,怪不得适才迟迟不肯开门,原是担心有旁人上门寻衅。
“吴槐怎么样了?”陆舟问。
吴母形容枯犒,眼睛里一点光亮都没有。便是先前欠下那么多赌债也不曾见她这样过,精气神儿全没有了,甚至连自己还握着锄头都没有察觉。
她叹了口气,道:“槐哥儿在屋呢,你们,哎,你们能来看他伯母真的很感激。这孩子伤的重,这几日一直闷着,若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您几位多担待些。”
“伯母放心。”
一行人进了西屋,推开门,浓重的药味扑鼻而来。袁叙白忍不住道:“这得是多重的伤呀!”
吴槐听着动静,挣扎着要起来,被李云璟抢先一把按下了:“你伤着呢,别乱动。”
从上次在吴槐家吃饭至今也不过十几天功夫,吴槐整个人已经瘦脱相了。他微垂着头,动了动有些干裂的嘴唇,似有不知该说什么好。
陆舟倒了杯水给他,道:“你考上华阳书院了。”
吴槐眼睛一亮,不过这光亮转瞬即逝。他又缩回床上靠着,自嘲的指了指自己的腿道:“华阳书院文武兼修,我断了腿,日后还如何习武。恐怕书院也不会要我了。即便能进书院,日后也断断入不了官场了。”
众人沉默了。
半响,陆舟说:“你既已通过考试,书院自然没有不要你的道理。只要你手还能写,便一样能进学。就算入不了官场,多读书总是好事。华阳书院每年只录取前三十名,多少学子榜上无名。你看我们四人都考上了,你的名次在前十,成绩多好呀。这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儿,叙白还说做东请我们去吃蒸羊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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