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舟碰了碰李云璟,心思不明而喻。这事儿他们虽是打抱不平,但此事未经允许,坏了这年轻人的事儿。二人心中也有些过意不去。
陆舟道:“你需要十两银子么?我可以借给你。”
袁叙白眼睛一瞪,李云璟立马伸手捂住他的嘴,把他即将喷薄而出的惊叫给堵了回去。然后扭头对年轻人说:“也算我一份。”
年轻人猛地抬头:“你们就不怕我还不起么?”
陆舟摆摆手:“都是考华阳书院的学子,报名都有花名册,你若真的还不起,我们自会找上门去。不过我们还是相信你的。”
年轻人有些不知道要什么好了,他手足无措,胡乱的点头:“还,我一定还上,等考完试我就去抄书赚钱。一定还上的!”
李云璟就一把将他拉起来:“那还不快走,再不走可真考不过了。”
袁叙白落后一步跟陆舟嘀咕:“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啊,万一他真不还了怎么办呀,十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
陆舟道:“那就当给他的补偿吧。”
袁叙白挠头:“你又不欠他的……”
陆舟不理他了,袁叙白嘟囔了一句也就把这事儿抛在脑后了。
年轻人名叫吴槐,是成都府新乡村人。他感念几人救他帮他,便将近来发生的事儿说了说。
“陆公子说的不错,我家虽算不上乡绅富户,但也略有薄产。祖上留下不少田地,平日雇佣佃农耕种,每年收入也算可观。我是家中独子,底下还有一个妹妹,今年十三。家母本想待我考入华阳书院,再放出话去给妹妹相看,这样便能寻个更好的人家。原本一切向好,可偏偏……”
他咬牙气道:“偏偏我爹沾了赌!”
袁叙白啧啧两声:“十个赌九个输,还剩一个家破人亡呀。”
李云璟忍不住踹他一脚:“不会说话就闭嘴。”
袁叙白委屈的撇撇嘴。
吴槐自嘲的笑笑:“袁公子说的也没错,我爹当时昏了头,竟将家里的田契给抵了出去。赌坊的人上门来收地,我才知道爹竟赌输了这么多钱。可爹却说他抵出去的只是靠河湾那边的地,没有全部抵押。但那白纸黑字还有我爹的手印,这些都做不得假。”
“而且就算把田地都抵出去了,也还差一百两银子。我东奔西走去借钱,村里的人知道我爹赌钱,都不愿借。倒是有平日处的不错的朋友帮了我一些,不过他们能力有限,我仍凑不够钱。赌坊的人说了,若再不还钱,就要拿我妹妹去抵账!”
吴槐眼眸猩红,连声音都打着颤:“我妹妹落到他们手里,哪还有活路呀!”
陆舟眉头一蹙,问道:“你可有再问你爹,他当时的确没有将田产全部抵押么?还有,他赌的是什么,何故会赌输这么多钱?依你所说,你家的田地加起来少说也能值千两呢。短短数日就能赌输近千两,莫不是别人给他下了套?你爹又是个怎样的人,为何一把年纪偏偏就沾了赌,是有人诱拐还是怎样?”
陆舟连珠炮似的问了一堆,问的袁叙白瞠目而舍。
吴槐倒并未觉得有什么冒犯,用袖子抹抹眼泪,道:“我爹素来老实,平日也就爱喝几口小酒,哪里沾过赌。这才一沾上就倾家荡产了,所以我也怀疑是有人给我爹做套,也偷偷的去打听了那个赌坊,才知道那赌坊也是大有来头的。”
他朝前看了眼,低声说:“这赌坊背后的东家就是宋家人。我也没想到会在第三场考试碰到宋显,他或许不认识我,只说给我十两银,让我背他下山。我便想若能和他搭上话,兴许我家的事能有些转机。只是他身边那个叫焦明的一直在东拉西扯拍他马屁,我根本无从说起。”
陆舟就问袁叙白:“你在成都府复读这么久,可听说过那叫宋显的人品如何?他既是曹喜的亲外甥,可有做过些什么仗势欺人的事儿?”
李云璟就指了指吴槐:“他让人背他下山,这算仗势欺人了吧。”
陆舟道:“这是公平交易。”
吴槐也点点头:“宋公子的确没有说过什么难听的话,倒是那个焦明嘴巴不太干净。”
李云璟鼻子朝天哼了一声。
袁叙白想了想,说:“若说生意场上,宋家确实倚仗权势欺压中小商户。可若说宋家公子,倒甚少听说过什么欺男霸女的事儿。不过这位宋公子之前在新都书院时也常常差遣同学替他做事,还有今儿个,他叫吴槐背他下山。不过我也是才知道他是付钱的。如果是这样,那似乎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就是富家公子哥儿那些毛病罢了。”
李云璟问陆舟:“怎么,你还想去找他呀。”
陆舟就道:“如果那赌坊果真是宋家的产业,找他说说也许能宽限许多。更何况赌场的猫腻可多着呢,吴伯父必定是着了道儿了。”
袁叙白惊恐的瞪大眼:“你去过赌场?”
李云璟没好气儿道:“我师弟这么乖,怎么会去那种地方!”
“那他怎么知道赌场的龌龊。”
李云璟刺儿他:“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话本里都有写的呀!”
袁叙白挠头:“我怎么就没看过。”
陆舟打断他二人,道:“行了行了,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对了吴槐,你还差多少钱?”
吴槐道:“五十两,三日后到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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