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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崇楼把这把刀,当作一种奖励,在他收养的子嗣中,唯有表现最优秀的子嗣才能继承这把刀。有人在十岁那年,得到了这把刀,从今以后,人刀浑然一体,杀出了一片血路。
    可谁又知道呢?
    这一把被人称作不详的刀,最初只为护人,不为杀人。
    【霍崇楼传】
    新帝初登基,局势荡动不安,这一场权力过渡意料之中又充满曲折。塞北铁骑野心从未停止过膨胀,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们一路南下烧杀掠夺。
    我在塞北物色了几个好苗子,他们父母大多死于骑兵手下。
    在边陲小镇,我见到了一个男孩,他一人持刀,半张脸都是血污,眼睛几乎模糊到睁不开,却依然持一把砍刀,在几名骑兵手里护住了村民。面对劫掠者,男孩抿着唇,眼神充满极寒的仇恨。
    手下告诉我,这个男孩是戚清寒之子,因为戚清寒死了,常年也在外奔波不怎么回来,这个孩童便在边陲讨百家饭长大,天生刀骨,资质惊人。
    我知道戚清寒,此人为大家而舍小家。
    虽然死在我魔门手里,但我是佩服他的。
    那孩子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天生刀骨么,竟比他父亲还要出色……
    我看着那孩子,拿着砍刀凭本能在行事,一劈一刺一砍已极有章法,这也许就是天赋,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我谨慎地打量着那个孩子。
    男孩终究没有武功,他亲眼看着抚养他长大的村民被马蹄践踏而过,房屋财产遭到洗劫,一双眼睛布满赤红的血丝,额角浮现几条青筋,可见他的仇恨达到了顶峰。
    我知道,这时候是我出场了。
    我为他报了仇后,询问他是否愿意跟我走?
    那个男孩在给全村人刨了坟墓后,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戚清寒作为父亲是失职的,他没教授给幼子的诸多感情,那便由我来代为实施。
    我告诉他,“你之所以在骑兵中落败,是因为你心肠还不够狠,你指望那些茹毛饮血、毫无人性的草原骑兵放下刀兵,那绝无可能。一个人有情便会被牵绊,唯有无情才能审慎而理智。”
    我开始向他灌输“无情至胜”的道理,是的没错,我不需要一个风光霁月的大侠之子,我需要的是一把以血止血、以杀止杀的刀。
    我满意地看着男孩,心如死灰的黑眸,落在我身上。
    对方像是听进去了。
    当我带他离开边陲时,草原四处还在发生着惨事,一片苍茫中危机四伏,似乎还传来一道凄厉的民谣:“天上星,亮晶晶;草中骨,白惨惨……”
    属下问我:“主人欲成大事,可这草原皇帝实在嚣张跋扈,是否要属下前去制止?”
    我摇了摇头道:“成大事者就是要忍,新帝无能,无力稳定局面,就让边陲子民去怨恨新帝,与我魔门有何干系。”其实我知道,只要我一个命令,草原骑兵就会退避三舍,不会再烧杀抢掠。
    可我不愿。
    我还未成就大事。
    这边陲子民便不是我的子民,是新帝的子民,带我成大事后,若草原骑兵还敢南下,我自会给他们颜色。
    我把孩子领回了万杀阁,这里暗不透光,遍地都是杀手,在这里只有无情的杀戮,能快速洗去一个人的感情,我想这里很适合他。
    事实证明,我的判断是正确的。
    天生刀骨,拥有绝佳的天赋,如天生经过淬炼的锻体,浑身一处没有堵塞的经脉,无论怎么施压也能超越极限,堪称完美无缺。
    对方心性强韧,在层层选拔中脱颖而出,表现出了临危不惧的冷静,是我所有义子中最出类拔萃的一个,我把饮寒刀作为奖励赠予了他。
    实际上我心里在感慨,这也许是命运吧。
    这把亡者之刀,兜兜转转,又到了其子手里。
    而我魔门最擅长的便是玩弄命运。
    戚清寒当年用这把刀守护了那个婴儿,我便派其子,同样手持这把刀去杀了那个长大成人的婴儿。
    去吧红辛,去终结掉你父亲当年誓死守护的人,结束掉这一场命运。
    ……
    007号系统胆战心惊地看着,这几个月内戚红辛以“戚清寒”这个已死之人的身份,杀了草原皇帝,彻底阻止了铁骑南下。
    提着草原皇帝的人头,他的情绪从冷漠到死寂,很显然他已经窥见了世界真相,明白了自己的真实身世,也明白了地宫之中,为何阮雪宗为何要说“你若了解我,你就不会想杀我”。
    他为自己的身世感到可笑。
    带自己离开残酷边陲,温情地给予他一粥一饭、一屋一床、一个新生的义父霍崇楼,是他真正的杀父仇人。
    而阮雪宗,在他眼里是必须诛杀的目标,真相却是皇室流落民间的血脉,是他父亲戚清寒曾经拼死守护之人。
    如果这就是阮雪宗想让他看到的真相,那他看到了。
    “这究竟是一场幻境,还是现实?”
    007号系统听到黑衣刀客轻声道,等待了近乎一个世纪的漫长沉寂,然后他心惊肉跳地看着黑衣刀客,骑着一匹马下了江南。他踩着一段段长阶,抵达了洗心山庄门口。
    他来得不巧,洗心山庄正在为小主人举办抓周宴。
    亮着一盏盏大灯笼的和煦厅堂内,一个穿着红棉袄的孩子趴在桌子上,脸庞精致玉秀,比半年前又长开了一些,逢人便咯咯笑。戚红辛站住了脚步,静静地望着,那脸庞依然如冰峰所塑,但那一双如无波枯井的漆黑眼里,却微微泛起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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