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灵脉润养,狐族的修行本就困难,更何况还有那么多妖魔鬼怪与他们困于同一个地方,他们一身纯粹干净的灵气仿佛就成了美味至极的佳肴。
这些年,族人死的死残的残,他这辈的狐狸甚至没几个能活到成年,更别说修行……
幸好当年有个姓江的擅闯魔域,才让他有机会从里面逃出来。只可惜灵脉已毁,他这么多年只能停滞在三条尾巴,久久难以破镜。
“你们要去那里干什么?”他沉声问道。
盛怀昭细细地凝着他的表情,便猜到虞瞳定与魔域有一段十分不愉快的记忆。
“不干什么,旅游。”他随意答道。
“喜欢刺激?”虞瞳小声嘀咕,“你不如让那个剑修一件抹了你的脖子,成孤魂野鬼去阴曹地府旅游。”
小狐狸还挺牙尖嘴利。
他清浅地笑了下:“你不是一直想走么?告诉我在哪,我就放过你。”
“你放我?”虞瞳狠狠地呸了一口,“你要是那么善良,昨天我求你的时候你就该心动了,至于现在跟我谈条件?”
这人分明想让那个剑修逼自己引路,现在装模作样扮什么好人!
盛怀昭还没应答,身后的门缓缓打开,眸色极冷的云谏视线迅速扫过眼前,落到盛怀昭身上。
“醒了?”盛怀昭回头看了一眼,心里想的却是哭包还没切换过来。
云谏也说不出自己先前那种焦虑,只是一睁眼发现盛怀昭不见时,胸口像是有什么猛地坠落,直到找到人才堪堪碰到底。
虞瞳眉头紧蹙,下意识看向的是盛怀昭耳垂上的骨钉……难怪这对道侣会以这么张扬的方式结契,就冲那剑修如此偏执的态度,没把人关起来就不错了。
云谏很轻地应了一声盛怀昭,视线顺着他的脸侧,随后落下沉暗的目光与虞瞳相接,还在心底悄悄说话的小狐狸猛地闭嘴。
……这洞察力,他就看了那么一会儿!
盛怀昭感受到空气中那视线相接时擦出来的电光,悄然叹气,抬手拍了拍小白虎的脑袋,是以它继续看着小狐狸。
小白虎不情不愿地轻咬了一下他的指节,缓缓落回桌面。
两人离开,虞瞳瞧着阵法重新加固的缝隙,迅速地拽下了自己腰际的一枚暗玉。
他在自己的指节上划出一道小口子,血沁在玉佩上,徐徐发出光芒。
“狸崽儿,去找那个狼妖……就说我愿意从他了,让他来救我!”
话音刚落,玉佩便被从腰间猛地一拽。
虞瞳迅速低头,那只看守了自己一整晚的小白虎跳到跟前,锋利的犬齿猛地咬碎那截玉,随后吞吃入腹。
“吼。”
猛虎般的咆哮从跟前传来,吓得他心头一悸。
逃跑的意图被识破,虞瞳咬咬牙,不敢再在白虎面前耍小动作。
但先前的话已经通过玉佩传出去了,只希望狸崽儿能快点找到那只狼妖。那两个不知死活的是要去魔域的,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随他们同行,回到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盛怀昭与云谏回房时,便被身后他的视线盯得有些心虚。
“你还要去无主深渊吗?”身后的人启声问道。
盛怀昭下意识想回避融魂这个话题,毕竟他现在还是拿捏不准云谏两个人格到底相处得如何,昨天晚上他才与冰山说明白……要是今天就提这件事,难免显得他的话过于有目的性。
云谏在沉默中细致入微地将盛怀昭的表情变动收于眼底,黯色悄然落入血红沾染的瞳仁,他讲后半截话遣散于喉间。
“得去看看。”盛怀昭低声回答,下意识回望跟前的人。
云谏却只是不动声色地避开:“嗯。”
既然他不愿说,那不说便是,反正另一个人格换过来了,怀昭便会解释。
云谏下意识地握住了剑柄,待手心传来钝痛时,他才发现自己居然如此用力。
悄然将情绪收好,他重新抬起视线。
收拾洗漱好,盛怀昭确定自己的双手双脚经过一夜的休息缓过来,这才下客栈准备吃东西。
无主深渊附近的城冷淡荒芜,客栈能提供的吃食也只是普通至极的白面馒头。
“若二位是路过的修者,那便可以回头了。”店小二甩着身上的一块抹布,“咱这儿已经是开到尽头的客栈,往南再无凡人敢入。”
“是因为靠近无主深渊吗?”盛怀昭问。
“倒也不是,毕竟无主深渊的封印牢固,自出意外后一直由元星宫把守,听闻附近哪怕有魔修想闯进去,也没有什么后文。”店小二叹气,“只是这两年不知从哪跑来一只狼妖,住进了空山里,早前有修士下来除魔又寻不到踪迹,可接连有人消失。”
久而久之,该怕的不该怕的都迁走了,此地便再无人烟。
盛怀昭谢过他的一番好意,抬头便看到云谏拎着虞瞳从楼上下来。
店小二呆滞一瞬:“客官,你们昨日上去不是只有两个人吗?”
大变活人啊这是。
盛怀昭浅浅一笑,给他扔了块儿灵石:“多有打扰。”
一颗灵石能抵得上在这儿开一年客栈,他便乐呵呵地收了,再不过问。
缚妖索被云谏收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追踪结,虞瞳手脚不受限,但跑不出他神识所笼罩的范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