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崇尚不死之躯,为此不惜向黑夜献祭自己的灵魂。
放纵、自我、沉迷于虚幻。
那些所有与教义相违背的东西,在某些时刻就是一种致命的吸引,是坏的,可同样也是无法避免的——更加无法避免的就是爱上一个人,那是毫无理性可言的事情,彦昭甚至觉得,如果今天劳伦廷想要将他整个身体里的血液全部抽干,他也会点头同意。
可他之所以这样放纵那位亲王的行为,也是由于“信任”。
劳伦廷舔、舐他被刺破的伤口,然后用沾着血液的唇亲吻他,他将嘴唇凑到彦昭的耳朵旁边,低低地笑起来:“昭啊,你问我想要从你身上得到什么,现在我回答你——
“我想要你的血液,也想要你的吻。”
脑海中犹如千万烟花绽放,彦昭在这种时刻甚至听不到窗外怒号的风和咆哮的雷,倘若不是顾及劳伦廷身上的伤口,他想,他们一定会将爱侣之间的事情进行到最后。
然而,他们最终只是睡下了。
劳伦廷环紧自己身侧的青年,闭上了眼睛——这是他这么多天来睡得最沉稳的一觉,他能够感觉到自己肚子上的伤口正在逐渐愈合。
这是应该要感谢彦昭的,他贡献出自己带着“獠牙”力量的珍贵血液,对于任何一个吸血鬼来说都是一件宝物。
当然,对于劳伦廷来说,彦昭本身就是宝物。
天亮的时候,彦昭在劳伦廷的身侧醒来,他忽然发现和这位亲王同床共枕好像也不是什么需要害怕的事情,毕竟,这位亲王睡觉的时候很老实,呼吸平稳,几乎没有什么声音,像是睡倒在木头棺材里的一位睡美人。
第72章 72
当劳伦廷突然睁开眼睛,彦昭被吓了一跳,他浑身一抖,半跪着愣在床上,他一脸茫然和劳伦廷对上目光,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半晌,正在端详面前少年的亲王发出一声轻笑,他抬手摸上了彦昭的脸。
“怎么,一觉醒来还变成哑巴了?”那位亲王从床上坐起来,他的动作并不迟缓,可彦昭也能看出他的吃力。
劳伦廷肚子上的伤口是被特殊的银质刀刃所伤,他昨天没有说谎,那种疼痛确实比普通的刀伤更令人难以忍受,但是,那份疼痛确实也在提醒着他——周围一切都是鲜活的。
像是一剂兴奋剂被注入体内,又像是被咬碎的薄荷糖,令他那颗麻木已久的心脏焕然一新。这位吸血鬼亲王睁开自己那双属于猎人的眼睛,重新审视现下的情况,他知道,彦昭说得没有错,如果想要延续下去,那么“变革”是必需的。
“你的伤口怎么样了?”彦昭这样问,他的面颊上飘着淡淡的红晕,显然还不适应跟劳伦廷以如此亲密的距离交谈。
那位亲王勾起唇角:“快好了,得益于你的血液,我的继承人。”
“我并不打算真的继承你什么财产,或者爵位。”彦昭撇了撇嘴,他翻身下了床,“先生,你最好健康活着,而且要长寿,最好让我在有限的生命内,不必亲手管理你那片偌大的土地。”
“哦——健康地活着,而且要长寿!”劳伦廷拖长了音调,他嘀咕道,“这可真是对一个吸血鬼最恶毒的诅咒了。”
彦昭回过身来瞪他,只是很可惜那双鹿一样的圆眼睛,即便是在瞪人,在劳伦廷面前仍旧没有什么威胁。
那位亲王耸了耸肩膀。
“您合适这间汽车旅馆。”彦昭说,“在我们这里,汽车旅馆总是会受到辍学小青年的喜爱。”
劳伦廷笑了笑。
还从来没有人这样说过他,但是,如果这个人是自己初拥过的新生,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容忍。
彦昭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说出来的话,就像是一个正处在叛逆期的孩子会说出来的。他不打算大清早就因为这样的事情和劳伦廷拌嘴,干脆勒令这位亲王在房间里等着,好让他能安心出去买早餐。
早餐是楼下路边摊的鸭血粉丝汤和一些卤肉,这几天,彦昭为了避免出现在公共场合,活动范围基本没有走出这条街道,因此,他也没有办法搞到新鲜的血液来食用,只能用一些非常规手段来补充自己的能量。
幸而这些食物也不是很难吃,至少比纯饿着肚子要强。
艾琳娜在早上九点准时来敲彦昭房间的门,她这几天一直跟在彦昭身边,从一开始分外嫌弃那带着汽车尾气味的路边摊,到现在也不得不加入彦昭每天的鸭血汤队伍。
她见到劳伦廷似乎非常惊讶,看样子劳伦廷一路赶来东方的事情,除了彦昭之外还没有人知道。
“嘿,劳伦廷,难道你是不满意于我对彦昭的看护吗?”艾琳娜撇着嘴巴,“太令人伤心了,我伟大的殿下,竟然抛下自己的子民,来这里找自己的伴侣,哦,你知道古代常有君主为了美色而……”
“我不是古代的君主。”劳伦廷打断了她的喋喋不休,“以及,我之所以能够赶来得益于昆丁·罗伊斯已经落网,现在正由吉尔伯特亲自看管在地牢,等待教廷和元老院的审判。”
“真的!?”房间内剩下两个人不约而同发出惊叹。
原本按照他们的设想,劳伦廷要解决这件事至少还要多花费上一些时间,毕竟,昆丁·罗伊斯的势力能够壮大到渗入首都,一定也有着不可小觑的部分,然而,没想到劳伦廷真的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压制住整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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