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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起来继承人的事情,彦昭连忙摆手:“什么继承人!你这简直是在开玩笑。我之前看到《新月谈》里面的记载,那里面分明说了,西方吸血鬼领主的继承权向来都在自己的子嗣手上,或者伴侣,假如他们没有子嗣的话。”
    “是吗。”劳伦廷避重就轻,他躬下身子避开灌木,向玫瑰田的深处走去,“看来你有听话去学习这些,我很欣慰,昭。”
    彦昭被他模糊重点的功力搞得头大,连忙看上去。
    在此之前,彦昭从来没有试图穿越过后院的灌木丛,毕竟,前面的空地对于他来说已经足够大了,而且,彦昭更是没有想到这灌木丛后面竟然别有一番天地——没有树木的遮掩,远处是一大片花海,清一色全部都是红色的玫瑰,一望无际。
    夏日有萤火虫在花丛中跃动,如同星光坠入凡间,映着深邃的夜幕,天地融为一体,让人不由产生一种不真实的晕眩。
    彦昭睁大眼睛,原来,城堡之所以常年萦绕着玫瑰香气并不全是因为玫瑰品种特殊,更重要的是,这玫瑰田的规模比想象中的更大,这不禁让人联想到,许多文艺作品中,作家经常赋予深居简出的贵族老爷一个古怪的癖好。
    彦昭偏过头去看向劳伦廷,似乎在想,这位亲王殿下的癖好不会就是种植玫瑰吧?放到劳伦廷那一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形象上,有一种诡异的违和感。
    “她在世的时候就很喜欢玫瑰。”劳伦廷执起手边的一朵红玫瑰,两指夹起,送到自己的鼻尖。
    She?
    彦昭敏锐地捕捉到了这样一个关键单词,即便他不想承认,但当他联想到这可能是一个对劳伦廷非常重要的女人,也许是伴侣……彦昭胸口忽然觉得有点发闷。
    不过,那位亲王殿下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摘下玫瑰,鲜花映衬着他手指上带着的蓝色宝石,在月光下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这世界上还没有人规定必须将玫瑰赠予谁,亲情、爱情之所以被人类看作伟大的感情,是因为他们的生命短暂,还不足以看透感情的真谛。”
    彦昭对于这位亲王殿下时不时发表贬低人类的言论已经习以为常,他问:“那依您所见,感情的真谛是什么?”
    “信任。”劳伦廷将手中的玫瑰放到彦昭的手上,“当你认为一个人对自己足够无害,以至于愿意将后背给他,向他托付往后漫长的生命,那就是爱。血缘、陪伴的时间,这些和信任相比都将自惭形秽。”
    第60章 60
    “我从出生的一刻起,就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一切。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田野,耕种的佃农,做粗活的黑奴,以及数不尽的牛、羊、葡萄,当然,还有随时警惕的教廷和虎视眈眈的敌人。”
    “这是每一个领主都要面临的事情,我也一样。”劳伦廷伸手摸过彦昭的头发,他领着身后的亚裔新生一路走进花田里,而在鲜花簇拥的地方,有一架白色的秋千,看上去年代久远,但上面的螺丝钉和铁链还泛着光,应该是被好好打理过。
    彦昭被半推半搡坐到了秋千上,他的双脚离地,安静地注视着面前这位容貌出众的吸血鬼亲王,这是彦昭第一次这样近距离、认真地看向劳伦廷那双宝石一样的眼睛,他的虹膜在正常情况下都是极淡的浅蓝色,在英挺的眉骨下方,长而卷翘的睫毛洒下一片阴影。
    在这样的情况下,劳伦廷忽然跟他谈起了心,彦昭几乎是瞬间就联想到这一切应该与那个“她”有关。
    明明是彦昭最先提出想要了解更多,但在这种时候,他却莫名觉得心中酸涩……仿佛他希望劳伦廷身边只有自己过,即便彦昭非常理解,让一个英俊、富有的男人在几百年里身边从没有过别人,这是一件多么不可能的事情。
    劳伦廷望着面前的玫瑰,自顾自说道:“这个故事在你看来也许很俗套,我会告诉你,一个从出生就被寄予厚望的男孩,他每天的生活就是学习各种礼仪、知识、骑马和各种武器的使用,从早到晚,而他又知道这样的无聊乏味的生活将会持续很久,那是吸血鬼漫长的一生。”
    “也许。”彦昭说,“也许是这样的先生,但如果我告诉你,在我离开司家之前的大部分时间里,填饱肚子都是一件困难事,你也许会觉得自己的童年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凄惨。”
    他听到劳伦廷在旁边发出一声轻笑,他的声音听上去确实比刚才要轻巧,他说:“今后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只要你待在我身边。”这话中的暧昧因子太过浓烈,彦昭耳朵根发热,但他并不愿意承认自己会为劳伦廷一句随口的承诺而心动。
    因此,彦昭生硬地岔开了话题:“说说你的那个‘她’吧,先生,你说她喜欢玫瑰……我本来以为这座城堡之所以有这么多玫瑰是因为它的主人喜欢。”
    “是的,它的主人喜欢。”劳伦廷目光飘向远方,不知道在回忆什么,“曾经她就是这座古堡的主人,一位真正的女公爵,只是为了保持血统的纯洁,她和自己的亲哥哥在一起,并拥有了一个子嗣,就跟你所了解的情况差不多,纯血吸血鬼一生最羸弱的时候,就是在分化以前,那个时候我们的身体机能就如同一个普通的人类小孩。”
    “而女公爵的孩子成为了她的弱点,她因此失去了自己的庄园、领土。奴隶在教廷的教唆下,焚烧了整片土地,红月山的大火熊熊燃烧了将近半个月,她所有的心血都付诸东流,而她自己,为了救下自己的孩子,被脱光衣服钉死在受刑的十字架上,太阳光不会让她死亡,但会让她日复一日地虚弱下去,直到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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