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相斐慢悠悠地去新家找祝煦光,又和他边走边聊,准备回岳家吃饭。
一回到柳州,他们的生活就像奔涌的江水突然汇入大湖,平静得只有小孩扔在湖里的石块,才能让湖面波光破碎。
徐相斐望了望天上的风筝,不禁笑道:“从前你还跟我抢风筝来着。”
祝煦光:“……没有。”
是真的没有,他就是想和徐相斐亲近一点,但小时候性格太别扭了,最后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个人就打在一起,徐相斐仗着比他大两岁直接坐他身上扯头发,最后被韩得羽强行拎起。
徐相斐笑得不行,摇了摇扇子:“哎呀,等小渔回来了,就该带他去放风筝玩。”
叶期和岳满星肯定是不会满足他这个愿望的。
说到岳渔,等回到岳家,徐相斐才知道从京城寄了封信回来,叶期去取回来之后还没拆开就交到徐相斐手中。
他别别扭扭地嘟囔一句:“想来他也是写给你的。”
叶期还记着那小子不肯让他管的事呢。
徐相斐无奈,当场就拆了信,信纸不过薄薄一张,却让他眉头皱了又皱,最终居然叹息一声:“小渔啊……”
叶期不能掩饰自己的在意:“怎么了?”
徐相斐犹豫半晌,不知如何说清楚,只好招招手,让叶期自己来看。
祝煦光本来一直站他身边,两人挨得很近,方才徐相斐看信的时候他还顺手接过扇子,极其自然地展开给徐相斐扇风。
叶期瞥他一眼,有些不满,但想了想还是强行让自己遗忘,视线下移,看着纸上满满当当的字迹。
“这……”叶期不掩惊讶,“他居然还有这个本事?”
岳渔信中先是关心了下岳家每个人,他之前不知道岳满星的事,后来才从徐相斐的信中得知,也跟着问了几句,之后便说了自己的近况。
看得几人胆战心惊。
岳家本就是在江湖中建起来的,岳家姐弟三人,各个经历曲折离奇,勉强活下来的岳明镜大概是对过去那些波折厌倦了,只想为几个孩子撑起一片天。
因此对他们这一辈来说,还真没几个人能说得上是经验丰富的。
结果岳渔去求学之后,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既不等科举再兴,也不回去继承侯位,反而拿着自己老师的荐信,收拢一派人脉,莫名其妙搭上皇上,短短几月便当了官,在朝堂上跟异姓王一派吵得热火朝天。
短短几行字看得徐相斐频频皱眉,也是担心岳渔此番做派,是否招来祸患。
叶期还真没想到:“岳渔所想,便是如此吗?”
徐相斐摇头:“我觉得不是,之前我便跟小渔说过,异姓王不可信,但皇上一派……也不见得是个好去处。我本意是想他若是要做官,先当个地方官,等局势稳定了,再往京城走。”
不过现在来看,徐相斐的想法还是过于保守了。
岳渔胆子能这么大,几人还都没能想到。
只是岳渔也不是鲁莽之人,不可能真的为皇上卖力吧?
徐相斐按按眉心:“唉。”
祝煦光安慰他:“师兄若是担忧,可先让人打探消息,再不放心,我们也可以去京城一趟。”
叶期冷笑:“就你会献宝。”
祝煦光一顿:“?”
徐相斐连忙咳嗽两声,摸摸鼻子:“哎呀、哎呀……”
叶期毕竟不像他们,对此事接受不了也很正常,再说他态度还算平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算是很给面子了。
徐相斐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我带煦光去舅舅那里看看。”
“看什么?”叶期不解。
徐相斐沉吟半晌,石破天惊道:“我最近就有搬出去的想法,再说煦光冠礼也要办了,舅舅那里……我打算坦白。”
这下祝煦光和叶期都看向他。
祝煦光抿着唇,眼神明显恍惚了一瞬,紧张地拿徐相斐的扇子给自己扇风。
突然没人给扇风的徐相斐:“?”
叶期则瞪大眼:“你疯啦?姑父那里你也敢说?你以为这是以毒攻毒吗?!”
“诶,我这不是……”徐相斐其实真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舅舅没你想的那么脆弱,再说了,你都能看出来的事,舅舅当真半分不知吗?”
叶期愣了,然后又恼羞成怒:“我管姑父准不准,反正我不准!”
徐相斐才回岳家多久啊?
为啥就要跟这个……在一起?
徐相斐:“……”
那他也没办法啊。
……
徐相斐带着祝煦光来到岳明镜院里时,书房的灯还亮着,丫鬟去给他们通报了,两人就等在门外。
祝煦光一路上沉默不语,想了半天才说:“师兄……要不还是……”
他父母双亡,家中也没有长辈,跟徐相斐情况不同,若是岳明镜极力劝阻,那确实会让徐相斐为难。
他也知道师兄只是不想两人的事情永远只能偷偷摸摸的,更不想他继续不安。
但祝煦光纠结了一下,又觉得没什么了,师兄有这份心就好,他们还年轻,可以以后慢慢来。
徐相斐笑着摸摸他的脸:“哎呀,我还不知道你吗?再说了,你我是要成亲的,总不能稀里糊涂地过一辈子吧?”
他好不容易踩放下心结跟祝煦光在一起,师弟也好不容易从走火入魔的危险中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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