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为了自己,为了自由。
不走,为了傻子那份来之不易的珍视,为了人形钱袋的……
对啊,他可以为了钱嘛!
温良突然眼前一亮。
怎么说他也陪着崔呈衍玩了好几天,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于情于理都该拿点辛苦费才是啊。现如今他若两手空空地走了,那岂不是很亏?
更何况,崔呈衍那傻子可是答应过要给他买簪子的!虽说不问自取视为偷,但傻子主动提出要送给他的,那可不就是他的了嘛。
温良似乎找到了说服自己的理由,脸上的表情总算放松了下来。他正打算把花盆搬回原位,但突然听见远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便知是有人过来了。
他深更半夜在这,被谁看到了都不好解释。
第15章 秘密
情急之下,温良只好躲进了石亭后的一处花丛里。
“你拉我来这干什么?”说话的人似乎不太耐烦。“有话快说,被下人看到了又该有闲话了。”
“你还说呢!”另一个人听上去也语气不善。“现在满城的人都知道傻子娶了哑巴,你从花大姑那敲了多少钱?别想一个人独吞!”
两个熟悉的声音。
温良屏住呼吸,悄悄地调整了下自己的位置,终于看清楚了在石亭中说话的人。
崔呈衍的大伯娘和二伯娘,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哟,事情没干多少,还想过来分一杯羹?”大伯娘冷笑一声。“想的倒怪好。”
“就凭冲喜这法子是我想的!”二伯娘气愤地辩解道。“要不是我请出杨半仙,光靠你们哪能说动三弟妹下定决心给阿衍娶媳妇!”
“法子是你想的就要分你一份了吗?”大伯娘阴阳怪气道。“银子是我凭本事从花大姑那儿拿回来的,你有本事自己去找花大姑说去啊!”
二伯娘显然被大伯娘的话给刺激到了,言辞也变得激烈起来:“那阿衍的媳妇是个哑巴又是怎么回事?姑娘可是你找的!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找个哑巴来骗三弟妹好多拿些银子!”
“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大伯娘恼怒道。“我也是依着杨半仙的指点找的姑娘,谁知道花大姑弄了个哑巴回来?我没砸了她金牌媒人的招牌就算好的了!”
“一句话,到底给不给钱。”二伯娘压低声音。“亲事也是你们大房帮忙操办的,你们大房从中贪了多少银子,想必也不用我多说了吧?”
“没本事还眼红起别人来,也不怕人笑话。”
“那私藏聘礼的人不是你吗?信不信我马上去告诉三弟妹?”
“我告诉你!你别得寸进尺!”
……
闹了半天,原来是分赃不均。
温良盯着石亭里的人,眼神中透出丝丝冷意。
果然,这才是傻子娶亲的罪魁祸首。崔大夫人的不好说话,温良早就见识过了。可没想到看起来唯唯诺诺的崔二夫人,竟也是如此嘴脸,真可谓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看来这崔家的大房和二房,本事没多少,心却大得很,哄着崔夫人为傻子娶媳妇,实际上都想从中捞上一笔。
温良竟有点同情起崔呈衍来。
崔家大房和二房那点小心思,青州城里的人都看得明明白白。若说崔呈衍还没傻,崔员外的家产还可以顺顺利利传到他手里。可现在他就是个心智只有五岁的孩子,光靠自己肯定是不行的,所以崔呈衍媳妇这个角色就显得至关重要了。
如果崔呈衍娶了个能干的媳妇,那崔员外的家产就极有可能先让儿媳妇暂为保管。等日后有了孙子,崔家的家业也算后继有人了,自然也不会落到大房和二房的手里。
崔呈衍的大伯和二伯肯定是不乐意见到这样的结果,所以决定先发制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地说动了崔夫人给儿子冲喜。
温欣父母双亡,只有自己一个哥哥。温家兄妹俩家徒四壁,又无权无势,由温欣来做大户人家的傀儡媳妇,不正合了两位伯伯的意么?
更何况,现在的“温欣”还是个“哑巴”。傻子和哑巴,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守好家业的人选吧?崔员外一定会有所顾虑,那崔家大房和二房的机会不就来了么?温良记得,崔呈衍的大伯有个儿子,虽然在外为官,但保不齐也会插手争夺家产。
崔家看起来风平浪静,实则波谲云诡。
“你别忘了,我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大伯娘阴沉沉地说道。“当初是谁耍心眼想害阿衍,一把火没把阿衍烧死,反倒害死了书院的夫子。”
“那主意是我想的吗?”二伯娘皮笑肉不笑。“我那蠢相公信了他大哥的鬼话跑去当靶子,论主谋你们大房当仁不让!”
“你……”
石亭中的对话声渐渐小了,脚步声也逐渐远去,为钱争执的崔大夫人和崔二夫人终是闹得个不欢而散。
小花园又恢复了宁静,只听得到荷花池中的蛙鸣声。
温良从藏身的花丛中出来,把角落里被忽略的花盆搬回原位,堵上了刚发现的狗洞。
月光皎洁如水,映照在他身上,竟显出几分悲凉的意味。
崔家的一草一木,似乎都在好奇地窥望他。
温良弯了弯嘴角,冰冷的笑意下尽是嘲弄。
他终究是没想到,无意中听到的崔家八卦竟然能牵扯到自己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