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一样,你志向远大,我不想耽误你。”马文齐踢了踢桌子腿:“你总来寻我,这算怎么回事?”
“你说算怎么回事?”赵昃延定定的看着他:“你年纪还小,我不同你说那些东西,你若是最近不想看见我,我便不出现在你面前。最近许是天干,你心里烦闷,总同我闹别扭,咱们先前可没这么些争执。”
马文齐低着头不说话,赵昃延拉住他的腕子:“文齐……”马文齐挣脱开来,站起身背对着他:“我累了,你回去吧,往后我多点几盏灯就是了,不劳你费心了。”
赵昃延气得牙根疼:“你说要我回去我就回去?我偏不。”赵昃延越过他,径自走进里屋,脱了鞋子,钻进被窝里。
马文齐心里五味杂陈,走到床边,委屈巴巴的看着他:“你别这样,我也是为了你的仕途着想,你建功立业这没错的,我也想你以后能让百姓安居乐业。”
“你也晓得,我前年过了会试,因着官家亲征,今年的殿试便取消了,我得明年的寐月一东才去殿试,这还有半年,我准备的很是充分,你怎么就耽误我了?我若是见不着你,心里难过,那才是耽误我呢!”
马文齐心里清楚赵家兄长才华出众,便是到了官家面前,这也是不怕的。可是兄长说的很是清楚,若是没有强大的世家撑着,赵家兄长能不能面见官家都是个问题。
马文齐拉拉他的袖子:“那你往后寻我的时候,避着我兄长些,我兄长不大高兴的。”
赵昃延叹了一口气,握住他的手:“好,都依你。”他拽了拽马文齐的手,马文齐失了重心,一下子坐在床沿上。
赵昃延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话,揽着他叹了口气,以前两个人年纪都不大,旁人只当他们玩儿的好,如今不同往日,他的心思越发明显,旁人若是有心注意,很难不能发现。
可他一无安身立命的银钱,二无权豪势要,在当今这个世道,怎么护得住他?好在自小两人就颇为亲密,马文齐不会察觉到他的那些个心思。这个时候不是什么好时机,告诉他自己的心意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
过了月夕马箬天就要嫁了,郎君是门下省侍中高景才,这事传遍了大街小巷,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了。马箬天却不大愿意,不过这事由不得她,整个府里的,支持她的也就只有英娘。
马箬天同自家阿耶吵了一架,见自家姆妈的样子好像颇为赞同这门婚事,一气之下回了自己的院子。哪承想高景才居然在她隔壁院子住下了,马箬天气得胸口疼,又恰巧依枫过来请她,说是二娘有事请她帮忙,马箬天便愤愤的出了门,去了英娘的院子里头。
马箬天打帘进去,英娘正在屋里插花,马箬天扬了个笑脸:“阿姨,您寻我?”
英娘放下剪刀,把花推到桌子中间:“看看我这花怎么样?”
“自然是极好的,您插花就是我姆妈见了也得连连夸赞。”
英娘笑得合不拢嘴:“就你嘴巴甜。”英娘顿了一下,看了一眼依枫,依枫带着丫头出去了。
英娘拉住她的手:“我听说你不大愿意同那个高侍中……”马箬天撇了撇嘴:“阿姨,您不晓得,那个高景才油嘴滑舌的,就是一个纨绔子弟,整日里一群狐朋狗友的,看着就来气。”
“我也是瞧见过那高侍中的,仪表堂堂气度不凡,看起来是不错的。”
马箬天没言语,片刻才开口道:“我害怕。”
英娘拉着她坐下:“怕什么?你同阿姨说说。”
“我怕嫁给了高景才,没有公婆,我一个人就得担起来内宅的大大小小的事。京城不比会稽清闲,那些个高官夫人不得走动走动?要是我办不好这些事,高景才不得遭了殃?”
“你若是嫁给有公婆的,也得处理公婆关系,哪有人能一辈子做女郎的?”英娘叹息了一声:“你就算是去了京城,也有外祖家帮衬着,忌着这个,旁的也不敢为难你。”
英娘突然压低了声音:“你可晓得前些时间箬妤回来后你阿耶罚她跪了一夜?她一个庶出的都不怕这些个,你怕什么?”
马箬天没说话,英娘又道:“你怎么选择,阿姨都站在你这边的,那高侍中虽然一表人才,可依咱们箬天的样貌,配他也是绰绰有余的。”英娘站起身,走进里屋,从里面拿了几个盒子出来放在马箬天的眼前:“你看看。”
马箬天打开,是一套成色极好的红宝石头面,还有红玉的镯子手饰。
“这些是我的陪嫁,霞儿嫁人的时候是你姆妈***办的,风风光光的,惹了许多人眼红,我也都记在心里。我这套头面也是给你留着的,你别嫌弃。”
“怎么敢嫌弃,这么贵重的头面,您真舍得给了我?”
“就是给你留着的。你若是进了京,往后可得好好的,若是夫家待你不好,便回来同阿姨说,你那个不争气的四兄长也是能帮你出一口气的。”
马箬天突然就不怕了,她有阿耶姆妈,有外祖家撑着,还有阿姨兄长,反正都是要嫁人的,就是嫁给高景才,气气马箬妤也是不错的。
马箬天从怀里掏出一块玉,拿在手里还是温的,她塞到英娘手里:“这是我打小戴的玉,我出了门子以后,便不能时常回来了,您收着,权当我给您的回礼了。”
英娘攥在手里,莫名红了眼眶,哽咽着哎了一声,马箬天抱着她:“阿姨,我是真的舍不得您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