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谢炀才悠哉悠哉地晃出来,江淼淼忍不住催他:“你快点!邪祟都要跑了!”
居然让爹爹和自己站在这里等他,臭不要脸!
谢炀:“别急嘛,先问清楚了,这药心城四通八达的,总得知道是往哪边追吧?”
皇甫周正道:“我爹说过,这些邪祟行过之处皆有戾气余留,不久前他观天象,北城外藏凛峰夜色最沉,恐是戾气与邪祟的聚集之所。”
修界药修,除用药医病之外,观天之法也是四大门中最绝,比如十年前,就是皇甫济那个老东西看了几颗破星星就定下了谢长留的围剿之地……
靠着皇甫周正带路,几人很快到了藏凛峰,这里天色较别处更暗,以至诡异,只到山下就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然而这时不用什么人提醒,浓重的戾气只用肉眼就能看的清楚。
那山峦之上,峰癫之间,重重黑气环绕,间或夹杂着血色流光闪动,一闪便将山峰照亮一下,红与黑交错叠加,活像深渊血海。
皇甫周正没见过这种阵仗,绕是平淡如她也忍不住握紧了手中药杵——她唯一会用的武器。
江淼淼瞥见了她的不安,冷声道:“怕就回去,别在这里碍事。”
皇甫周正没回,只从随身药包里取出几粒“丸子”分发众人:“戾气毕竟对人不好,吃了这个可保它不入体。”
江疏雨点点头,问也不问丢吃糖豆般一口吞下,谢炀看的一阵无言,有时候他觉得江疏雨傻乎乎的,别人给什么都敢往嘴里塞,怕是真中毒都不会先怀疑是别人出了问题。
一边往浓云里走,他一边想的出神,一会怀疑江疏雨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一会想前世的时候自己知不知道他憨憨的本性……丝毫没料到江疏雨的目光会在这时扫过来。
江疏雨:“你刚才跟人打架了。”
是肯定的语气。
谢炀一愣,没想好措词,也奇怪他怎么知道的,余光见江淼淼瞟他一眼扭回头去……原来如此。
“你偷偷告状?!”
这小子,这么记仇,自己好歹还帮了他呢!
“呸!”江淼淼愤愤道,“小爷行的端做的正,要告状就当你面正大光明的告,岂会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
谢炀不信:“不是你,那是……”
皇甫周正缓缓抬起手,试着制止道:“是家里的下人,他们也怕出事……”
“……”
难怪打架的时候来的这么快,敢情一直盯着呢。
江淼淼看着他,一脸“你该怎么补偿我”的高高在上,谢炀猛咳一声,反手捂住他的嘴装出一副“哥俩好”的模样来转移话题:“这次就算了,你,师尊放心吧!我俩下次不会打架斗殴了哈……”
打了也不让你知道……
江疏雨没回头,众人光能看见他端正的背影,和飘飘欲去的发带,只有风携着他淡漠的声音往后飞:“以后受了别人的委屈不必忍着,我不气,亦不罚,知道轻重便好。”
这话像是说给两人,细听才知着重于江淼淼一人,他不是不管,不是冷淡,他教他一切从心,无愧于己;教他反抗恶人之行,言语之伤;教他遇弱则守,遇强则攻……
什么狗屁的“危言逆耳”,不好听就是不好听。
“好……”
江淼淼本将这些话贯彻到底,可到了“家人”这里,他尚有顾虑,生怕在他们心里再跌一阶。
可人得学会自己拯救自己。
第十六章 藏凛峰路遇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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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修士不御灵器,一步一个脚印,小心着周遭的风声草声,生怕错过什么与邪祟有关的影子。
然而越往山上走,却觉得耳畔越发静默。
秋季,藏凛峰满山野树野草,正应是万物竭力嘶鸣之时,奈何枝叶不响,虫鸟不鸣,连风声仿佛都淡出了听觉,沉寂的吓人。
谢炀本不是一个喜静之人,无奈这些人一言不发,更添无聊,于是他两三步蹭到江淼淼身边,想着找个什么借口逗弄他一番。
正想开腔,原本寂静的山间突然响起一阵凄厉的尖鸣,犹如鬼哭,整个藏凛峰好似破了个大洞,万物同此声回响,吵人的紧。
“躲起来!”
江疏雨下这命令的时候,谢炀正抻长了脖子向声源处好奇打量,人还没反应过来,手腕就已经被人捉住……
夜色之下,几人就近寻了处小山包后面躲藏,江疏雨这才放开捉着谢炀的手,神色警觉地俯身凝视着山间唯一的小路,嘶叫响起的地方。
他的力气很大,哪怕已经撤回手去,谢炀的手腕上丝丝麻麻的感觉依旧残留了许久。
谢炀在方才这一下里慌了神,依稀还觉得是十年前。
他的念旧很快便被逐渐逼近的哭叫震飞,谢炀定了定心神从藏身的小土包朝外张望出去——只见刚才还空无一个的山路上平白多出个女人来!
浓雾散去,露出山尖尖上的一轮明月,众人离得不算近,故而看不大清女人的脸,看穿着倒像个普通村姑,一面走一面哭一面从斜挎着的篮子里抽出几张黄纸扬在空中……
江淼淼:“那是什么人,怎么大半夜在山上撒纸钱?”
皇甫周正:“兴许是来引渡亡魂的可怜人吧,听说这样边走边撒黄纸,迷途的亡魂便能找到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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