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清楚,凌曲正在筹谋一件天大的事。因此,只要他漆雕弓在,火军不仅不会拖累凌曲,还会成为他最坚实的后盾。
“这火器将军看看是否眼熟?”凌曲解下罩袍,接过侍从递来的茶,问。
这茶一入凌曲眼帘,便有股淡淡的梅香袭来。凌曲抿了一口,甘洌清甜,丝毫没有茶的苦涩。
只是他生性不喜甜茶,像这样又香又甜的茶,估摸着只有思衿爱吃。
漆雕弓借火观察火器。这火器并没有镌刻任何营部的图纹,柄口的设计也不符合西厥规制,加上它要比寻常火器颜色深、形状小,漆雕弓凭借多年经验,大抵能得出结论:
“这不是西厥的东西。”
凌曲的神色沉了下来。
果然如他所料,凌凇消失一案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当日火器行的掌柜撒了谎,凌曲干脆将错就错,将这话原封不动传达给思衿。僧军再诡谲复杂,好歹只在西厥活动,找到僧军,就意味着有可能找到师兄,因此小和尚不会觉得无从下手。
可若这东西不属于西厥,天南地北,他又要从何寻起呢?
作者有话要说:
凌曲:我手脚被没收也依然是神:)
(谢谢订阅哈~PS:wb有凌曲原型)
第39章 亮银
凌曲走后, 思衿在床上辗转反侧许久才升腾起些许睡意。屋子里发闷,好在悬窗事先打开了,这才陆陆续续有轻柔的夜风吹进来。
思衿侧过身子, 拥着被褥睡。他感觉到身体有部分一直在发烫, 像是一个小火炉。
一墙之隔的凌目师兄似乎还没有睡, 思衿能听到纸张翻阅的声音。
师兄为了不打搅他睡觉,灯烛熄灭了一盏。虽然思衿没有睁眼, 但依然能感受到熹微的灯光又暗了许多。
思衿平躺着,深呼一口气,睡着了。
一墙之隔, 凌目正在翻阅史书。他这几天一直睡不着, 不知是不是凌凇不在的缘故,总觉得心里不怎么踏实。为了找到凌凇,他首先需要弄清如今僧军的组成。想要弄清僧军的组成, 则必须要查阅西厥的国史。
国史上记载僧军最初由散落在各地的教会门派组成,这些门派路数不一,内部组织松散,少有人能将他们全部震住。很少有人能震住, 换个意思就等于曾经有人震住僧军十二部了。
凌目本以为统摄十二部的是官家涂山氏。可是他继续往下读却发现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曾经有一位德高望重的佛修,曾走过无数个名山大川, 将这群野心昭然的人聚集在一起。而这位佛修, 便是历史记载的唯一能震慑住十二部的人。
凌目根据史书上的描述仔细思考, 却依然想不起来这位德高望重的佛修是谁。毕竟时间久远, 加之史书后面再也没有出现过对他的描述,这位佛修尚且存活于世都是个未知数, 更不消说就在自己身边了。
“凌目。”忽然, 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 连带着昏黄的烛光都跟着晃动了两下。
凌目一惊,以为出现了幻觉,抬头时却真的看见了凌凇的身影。
凌凇手撑在窗棂上,眉目紧锁,声音压得很低。
“你……”凌目不由捂嘴,扯下身上的披风离开桌案替他将门打开,欣喜地问,“你怎么回来的?”
“一直追到凉朔城外,后来遇到一群流寇,冲散了。”凌凇灌了一口茶,说。他此行匆忙,临时在山脚下借了一匹马没来得及归还,缰绳还在手上。
“没事就行。我跟思衿得了主持的允,正打算明日一早直奔僧军去寻你呢,你要是早回来一天,我俩就不用下山了。”凌目见他将碗壶里的茶喝了个干,索性又给他倒了一碗。
谁知凌凇放下茶碗,说:“那人不是僧军。”
凌目愣了一下,问:“不会吧。你确定吗?你怎么知道的?”
难道是思衿的消息有误?这么说来他们一开始的方向就是错的?不会吧?
凌凇点头:“我确定。你知道的,早年我曾在僧军待过一段时日。虽说不能以偏概全,但那人的眉眼神色,完全不像是僧军的人。甚至……”
“甚至什么?”凌目好奇。
凌凇停了一下,继续说:“甚至不像是西厥的人。”
一方水土一方人。那人的长相和气度,说是来自遥远的北疆都不为过。
凌目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神情担忧。
“思衿睡了吗?”凌凇走至门边,轻轻开门。视线一片漆黑,能听到平稳的呼吸声。
“睡了,这些日子他为了找你花了不少力气。”凌目道。
重又将门合上,凌凇说:“怕你们不放心,我来报个平安。只是这人我是一定要追到的。算是还太和寺一个清白,也给巫马真一个交代。”
“什么?你又要走?”凌目不可置信,“那你也不能一个人去吧?要不我和思衿跟你一起去追,这样路上还能有个照应。”
“三人同行太过打草惊蛇。你放心,那人的样貌和大致去向我已然记在心里,找起来不会太难。”凌凇道,“若实在孤立无援,僧军之中还有我二三好友,不至于让自己置身险地。”
凌目欲言又止:“可是……”
凌凇推开门,忽而转身:“对了。这几日我依稀听见一个奇怪的传闻。”
“什么传闻?”
“说是大公主病逝之后,官家痛定思痛,决定物色新的和亲对象。”凌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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