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不和亲的对于旁观者来说有什么干系,横竖祸害不到自己的头上。可公主就不一样了,她才是最担惊受怕的那一个。”思衿说。
他抬眸,认真地看着凌曲:“城主大人,你觉得放出这种消息故意引公主害怕的,会是谁?”
小和尚比想象的要聪明些。凌曲想都不想就回答:“另一位公主。”
-
公主提亲的闹剧过去后,午间师兄找思衿谈话。
好久没和师兄一起习武的思衿想了想,临走前还是带上了落星。
落星才归自己保管不久,思衿一直想抽空练习,无奈这几日事情接踵而来,竟挤不出时间去碰它。
当下思衿扛着落星去找师兄,半道上竟遇见城主身边的杵济。
说来奇怪,杵济这仆从跟思衿见过的其他仆从都不一样,不用时常在城主身边候着,可以到处跑到处玩,有时候思衿还能看见他拎着小木桶在池边认认真真钓锦鲤。
这会儿他从灌木丛里钻出来,问思衿去哪儿,要不要他手里刚蜕壳的黑蝉。
望着杵济递过来的油光发亮的蝉,思衿咽下口水,连忙摆手说不用。
告别杵济,思衿找到师兄。师兄午后照例练习太和棍法。棍法共十三阶,师兄前十二阶已然掌握得炉火纯青,只剩最后一阶无法渗透。
最后一阶名为无上,需要修行者抽离自己的五官,用心去贴近武学。据说上一个参透太和十三阶的佛修还是倾煦大师,然而自他开始,十年来竟无一人能够再次参透,以至于世间都开始流传太和棍法逐渐寥落这个说法。
思衿对师兄很有自信,师兄天赋异禀,有朝一日定能参透这太和十三阶,让太和棍法再一次出现在大众视线里。
“思衿,接着!”
思衿还没回过神来,一记棍风就横扫而来,让他一个后空翻滚到边上,才能勉强稳住身形。
“落星!”师兄提醒他。
思衿这才抽出落星。阳光下落星的棍身星星点点,像是星空般璀璨。
思衿握紧落星,借助树干的力量弹跳起来,从上往下向师兄劈去。
就在武棍落在师兄头顶三寸左右的那一刹那,师兄的武棍一个虚影,不仅远离了思衿的控制范围,还无形之中化被动为主动,直接指向思衿的喉咙。
才一会儿,胜负就分出来了。
思衿并没有为此泄气,反而很兴奋:“师兄你掌握十三阶了?!”
不然为什么这么厉害?纵使打小习武洞察力很强的他,刚才也没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十三阶还有两层尚未参透。”凌凇收棍,系在腰间,“找你来是有事要问你。”
思衿自然知道他要问什么,便说:“师兄,万事我心里有数。”
他知道无论自己做什么师兄都会支持他,师兄只是担心他的安全而已。
“嗯。”凌凇眉峰锁着,“看来你跟城主的事,是真的了?”
思衿点头。
“什么时候的事?”凌凇问,“佛会结束后不见你人影的那次吗?”
没想到师兄从那个时候就开始有所察觉了,可实际情况还是同师兄想得略微有些差别。思衿不想隐瞒师兄的,但孔雀反复告诫他两人的事不宜过多向外界透露,不然会引来杀身之祸。
思衿只能说:“在那之后了。”
见他为难,凌凇也就不宜多问。佛修成家立业的不是没有先例,只是凌凇担忧小思衿涉世未深,所托非人。
“日后我会好好照顾他的。”思衿认认真真地说,好让师兄明白这不是他一时冲动的决定。
“师兄信你。你也要好好照顾你自己。”凌凇上前,手轻轻抬起思衿的下巴。
思衿的左脸还留有掌痕,因肤色较浅,所以在阳光下十分明显,触目惊心。
“还疼吗?”
“不疼了。一点都不疼。”思衿微笑着说。
不远处的凌曲望着这一切,顺便抬了脚,照树底下一个屁股踢过去。
“怎么了主子?!”正在专心致志捉知了的杵济一个激灵,差点撞树,懵懂地回头看着凌曲。
一身翠绿色衣裳的凌曲折着手里嫣红的喇叭花,阴着一张脸道:“聒噪。”
怎么又聒噪了?这回我可是一句话都没说啊!杵济内心崩溃。为了不再被无辜牵连,他只能抱着小竹篓远离这个危险的人,去找下一棵树了。
凌曲将手里的喇叭花碾碎了,这才走过去。
思衿转身,刚好看见他走过来。
思衿下意识退后一步,却被他牵住了手。
“脸给我看看。”凌曲道。
他说得客气,可思衿压根没有自主选择的机会,脸被凌曲牢牢锁在掌心,动都没法动。
“差点毁了。”凌曲观察了片刻松开他,“现在好了。”
思衿这才发现他手掌上全是花的汁液。
“过一晚再洗掉。别再用手碰了,否则第二天肿起来,神仙都救不了你。”凌曲收起手,说。
“好。”思衿的眼眸温柔下来。
“对了,日后别再对外说些你爱我我爱你之类的鬼话了,这样对我对你都没好处。”
“怎么是鬼话呢。”思衿的语气变得悠扬,就像夜晚的湖面突然迎来了一阵轻柔的风。
“你应该知道,修行之人从不说谎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