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这人一句话,他早已从中调解,这也并非大事。
晏长安不敢接话,垂着眸哦了一声,惶恐玉清风不悦,偷偷扯了扯他的衣摆。
“玉哥哥,长安错了。”
音量极低瞧着可怜,玉清风心内一软,终是叹了口气。
摸了摸晏长安的发以示安慰,急忙走向北冥闻,夺过阿蛮护在身后。
“行了,有事回去说,我这腿都痛了。”
阿蛮红着眼眶,也不敢看北冥闻,被玉清风护着安心了些。
魏梓琪也劝:“走了,回去说。”
话音刚落,北冥闻转身带路,面色始终阴沉。
确如玉清风所说,他并不在乎阿蛮身世,只气这孩子骗他。
阿蛮向来乖巧,且在他身旁多年,说是半个儿子也不过分。
如今被‘儿子’蒙在鼓里,害得众人兜兜转转费尽心力,叫他如何不怒?
*
到客栈已是深夜,北冥闻始终一言不发,带着魏梓琪回了房间。
门扉被关上又设了结界,阿蛮吃了闭门羹却不肯走。
一路上众人已知个中原委,赫连柔也承诺明日便出发,到生死阁给玉清风取解药。
本是欢喜之事,几人皆松了口气,唯独北冥闻犯了倔,脾气来了又臭又硬。
玉清风本欲去劝,却被林晚江拦住了。
师兄小声说着:“师尊,回去休息吧。”
这事只能让他师徒二人自行解决,旁人多说无益。
玉清风看了看跪在门口的阿蛮,半晌摇着头回了房间。
好在还有魏梓琪,他也可放心一些。
闻得外头脚步散去,魏梓琪剥了一颗葡萄,硬塞进北冥闻嘴里。
见他不理人也未发火,想了想忽然坐在这人腿上。
北冥闻不解的望着他,怀中抱着‘夫人’,面色也缓和了些。
魏梓琪扯了扯他的耳朵,笑着哄道:“师兄莫要动怒,气坏了身子如何是好?”
难得不是骂,北冥闻终于开了口:“那死小子,想气死我。”
魏梓琪又笑了,握住他的手放在小腹上,继续劝道:“好了,阿蛮也非有意?”
“他应是怕你赶他,生死阁是何地方,萧公子不都说清了吗?”
生死阁的规矩,他也不想多谈,都是自愿的若说作孽也算不上。
北冥闻垂眸看他,沉沉叹了口气:“此事无碍,我只气他骗我。”
不拿活人种蛊,是这条道上的规矩,生死阁这点未破,本质上同巫蛊峰无异。
若阿蛮有话直说,他定不会怪罪,更不会将他赶出师门。
为今只气这孩子年年说谎,回个家都要报出个生僻地名。
就这般骗了他多年,如今知晓真相,更加生气。
魏梓琪看了他半晌,柔声骂道:“孙子,你这点气都受不住,将来非得让这坏种气死。”
语必,撩开衣袍拆解锦带,漏出臌胀的孕肚。
他笑着道:“这可是你的种,生来定是个坏的。”
北冥闻抬手摸了摸,面上终于有了笑意:“气爹无事,若气娘看我不打死他!”
魏梓琪被这话惹出了火,一把扯住北冥闻的头发,怒道:“老子不是娘!”
这东西虽要从他肚里爬出来,可他魏梓琪为男儿自当顶天立地,可都叫爹不可叫娘。
北冥闻被扯得痛了,急忙改口:“不是娘,你是祖宗!”
魏梓琪闻言这才放了手,抬头看向门外:“让他进来吧,我去躺着。”
语必,独自一人上了床榻,锦被一遮毫无破绽。
北冥闻等了半晌,微一抬手门扉漏出一道缝隙。
本想等阿蛮主动进来,谁知这孩子老实,师尊不开口连起身都不敢。
魏梓琪等的不耐烦,直接唤道:“阿蛮,你进来。”
闻得‘师娘’召唤,阿蛮握了握拳,颤悠悠的走了进来。
少年垂着眸,率先开了口:“师尊,是阿蛮不对,阿蛮说谎骗了您多年。”
“您可骂我打我,莫要赶我出山门......”
音量越说越小,嗓音沙哑夹杂哭腔,紧攥的骨节泛白,掌心被指尖刺破犹不知。
北冥闻看了他半晌,忽然蕴起灵流,绕上少年手臂为他止血疗伤。
开口淡道:“知错了?”
阿蛮恍惚抬眸,红着眼眶用力点头,又道:“待明日为玉长老取了解药,师尊如何罚都成!莫要赶走阿蛮!求您了!”
北冥闻蹙着眉,对他招了招手:“过来。”
阿蛮喉结滚了滚,战战兢兢的走了过去。
本已做好挨打的准备,谁知北冥闻忽然起身,僵硬的抱了抱他。
开口笑道:“罢了,知错便好,待此事结束,要带你去见个人。”
“且为师不会因此事赶你,当了我北冥闻的徒弟,想反悔都不成。”
他养父还在南疆,这次除了为玉清风取药,还想带阿蛮和魏梓琪认亲。
一个是‘大儿子’,一个是他‘夫人’,肚里头还有个小的。
一家五口终是相聚一堂,光想想便觉温馨。
北冥闻甚少这般安慰,阿蛮恍惚间便落了泪。
他母亲走的早父亲又性情古怪,那人从他小时起常闭门不出,他甚少感受过亲情。
幼时唯一的温情,便是他胞姐赫连柔,可他又因与生死阁理念不同少小离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