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世宁也惊叹了一番才赶紧让侍从去取来。
秦戈这才懒懒地开了声:“竹苓,你也查看了这许久,有发现了吧?”
厅中一直在细细查看三具尸首的紫衣女子方起身道:“是,门主,从这些尸僵来看,确实都是被尸变之后的尸气感染。此尸气蛮横霸道,带有怨煞之气,经久不散。一是由于宿主本身怨恨难消,二则是这尸气源自于黄泉冥海。”
黄泉冥海为冥界入口,三界生灵勿近,靠近之活人必受尸气侵噬,变成嗜血怪物。
秦戈面上却殊无惊异之色,仿佛早在预料之中。
侍从将点心奉上,很快摆满一桌。秦戈着人赶紧将尸体抬了出去,又掏出个精致瓶子,朝空中喷洒了几滴,立时腐败之气散去,还多了几分草木清香。
君世宁哈哈笑道:“秦门主果然和本王是同道之人,对生活都颇为讲究啊。”
秦戈整了整衣袖,凤目微掀:“那是自然,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若还不能饱点口舌之欲,岂不是枯燥无趣地很。”拿了块紫藤花饼却先递给萧仲渊,眉眼弯弯:“干坐了大半个时辰,仲渊也吃点?”
萧仲渊正心想着这尸源大半可能来自忘归,只是不知被谁下了黄泉冥海的尸毒,突然被秦戈当众关注示好,面色颇为忸怩:“多谢秦门主好意,我并不饿。”
秦戈却不依不饶:“你若不吃,我便不说。”竟有些当堂耍赖。
君扶瞬间就不痛快了,眉目间多了些许锋芒:“秦戈,你能要点脸么?”
秦戈却并不搭理,只瞅着萧仲渊,一副死皮赖脸的模样。
萧仲渊无奈只得拿过轻咬了一口。
太清真人冷眼旁观了许久,面色阴冷:“秦门主,你这茶点也吃了,殷勤也献了,可以说正事了么?”
“此事并不复杂,尸源的确来自于忘归。”秦戈将一片干枯的叶子推至萧仲渊眼前:“我们在忘归都饮过此茶汤,当时说是忘归特产的金茗茶。忘归大火,烧的几乎寸草不留,幕后之人是在掩盖什么?又有什么是忘归特产的?我数日前便已让门下弟子遍查药典古籍。”
竹苓接过秦戈抛来的话题:“弟子接到师命之后半分不敢懈怠,终于查到与尸气有关的一种草木名曰幽冥草,长于黄泉冥海之中,受冥海尸气滋养,燃其根茎会释放尸气,但万物自有相生相克之法,幽冥草既能催生尸气,亦能祛除尸毒,将幽冥草煎水后服用可解尸毒。但长期饮用,又会种下尸毒。”
萧仲渊想起篝火当晚四周飘散的淡淡茶香,便是那时开始吸入的尸气。
秦戈喝了口杏仁露,清润了润喉:“所以早有人知晓金茗便是幽冥草,焚烧释放其尸气,侵染了忘归妖族,令其癫狂嗜血。死后其体内尸毒又并未散去,尸体未焚,是以三日之后起尸暴走。而忘归距离浔州和广阳两地的距离差不多,这便是此次血族之祸的源头了。”
“如果最初是金茗草释放的尸气,那为何修士并未受到影响?”
“忘归金茗虽源于黄泉冥海幽冥草,但正所谓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滋养水土不同,幽冥草之中的尸气已经很弱。若非忘归妖族长期饮用此茶汤,体内早已种下尸毒,这尸气也是无法起到作用的。背后之人心机固然深沉,但我们也不能说全然置身事外。”秦戈语义颇深:“凡事有因果,皆有报。”
萧术阖目长叹了一声:“第二日,我们火化安葬了所有修士,若当时能将忘归村民一并焚化安葬,便不会有今日血族之祸了。说到底,还是我辈修仙之人悟道不够,何为苍生?终有些狭隘了。”
六界众生,本应就该是法平等无有高下。
左孤鸿性子急,当下道:“谁能料到他们会尸变暴走,秦门主,那眼下这尸毒可有法子祛除?”
秦戈伸了两个指头道:“自然有,还不少,两个法子。竹苓已经说过,幽冥草煎水后服用可解尸毒,忘归大火之后所有金茗被烧,所以想取得幽冥草,必须有人前往黄泉冥海。”
太清真人沉声道:“黄泉冥海三界生灵勿近,乃世间亡魂去往冥界的必经之路,而许多执念未消或者魂魄不全的亡灵不愿走过奈何桥,喝下孟婆汤,便在黄泉冥海中逐渐化为恶鬼,是以黄泉冥海戾气极重。当年神将赢勾便是以黄泉冥海的尸气入体,练成不死之身,堕为魔尊,也是血族之始祖。去往黄泉冥海,半只脚便是踏入了冥界,九死一生。”
见众人有退缩之色,秦戈便继续道:“第二个法子简单粗暴些,便是将所有被感染之人隔离,无论被咬还是被伤,待他们没有鲜血滋养,终会干枯而死,再粗暴些,便直接全部以火焚化,一劳永逸。”
“不可以,这和纵火杀人有和不同?”萧仲渊想也没想,直接反对。
浮玉山仙门周睿山却表示愿意接受这个法子:“被咬之人已经称不上是人了,杀之有何不可?若他们体内尸毒未清,会有更多无辜百姓家破人亡,这也是两害取其轻啊。如今还有青丘妖族环伺在侧,浔州城内那么多修士,若被感染尸毒,后果不堪设想!”
眼看众人都倾向于第二种方法,萧仲渊蓦然起身道:“太清师尊,弟子自请前往黄泉冥海采集幽冥草。”
秦戈目光犀利,直截了当:“不行,你体内本就有妖毒未清,黄泉冥海的尸气你根本受不住!更何况,广阳县传来的谣言你听到了么?你曾有恩于他们,而他们却以怨报德,能以如此恶意揣测人心,你还要为他们冒如此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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