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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钊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刑应烛好像是在给他做面子。
    但是别说,没出息的盛钊同学在心里默默地想:狐假虎威原来是这个滋味儿,还——还挺爽的。
    与此同时,沉午自己心里也在犯嘀咕,他心说怎么回事,这小年轻看着就是普普通通一个肉体凡胎,怎么刑应烛带着他跑来见自己不说,话里话外好像还对他挺亲近。
    刑应烛虽然从龙变蛇,阶级上好像下落一大截,但到底岁数摆在那,人间尚存的妖怪里,比他岁数大的扒拉手指也找不出一个了。所以哪怕妖族凭种族和能力分地位,也很少有人想主动去跟他树敌。
    还是别招惹他了,沉午在心里暗暗道,能被刑应烛这么看中,谁知道这个看似凡人的小年轻身上有什么秘密。万一是哪位下来历劫的大佬,或者是身负妖族之谜的隐世高人,哪个都不好得罪。
    当然,如果刑应烛此时能听到沉午的心声,八成会无语许久,然后诚恳地告诉他——想多了,这就是个没出息的人类幼崽。
    但无论如何,这种诡异的误会确实为盛钊争取了许多社会地位——虽然是在妖怪社会。
    等到沉午给盛钊行完了礼,刑应烛的脸色才好看了一点。
    他往身后倚了倚,靠坐在栏杆上,摆出了一个问话的架势。
    “您此次前来,是有何要事要办么。”沉午态度不错,只是话里话外有些为难:“但是您也知道,我是在此守护苏州地界的,不好擅自离开。”
    “苏州昨日有一阵地动,不似寻常地震。”刑应烛直言问道:“怎么回事?”
    “这个……”沉午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挠了挠脸,说道:“这个事儿惊动了您实在是,实在是让我惭愧。不过是我睡糊涂了翻了个身罢了,不值当什么。”
    盛钊:“……”
    合着他们火急火燎地跑来查探情况,就是因为面前这位长相温柔的哥们儿翻了个身?
    盛钊颇为无语,忍不住回过头正想跟刑应烛吐槽两句,就忽然发现,刑老板的脸色比他想象的更加严肃。
    刑应烛的精神状态一般分为三种,平时心情好的时候懒懒散散,也很好说话;如果盛钊戳了他的雷点,他就会开始有些不耐烦;而一旦他不高兴的时候,就会开启不理人模式,整个人无视身边的一切因素,开始我行我素。
    ——但盛钊还真的很少见过他一本正经的严肃脸。
    也正是因为如此,盛钊本能地觉得,这好像不只是个乌龙事件。
    “你只是翻了个身,就能引得苏州地动,那别的地方要是有什么异动,岂不是天都翻了。”刑应烛开门见山地说:“怎么回事——你知道我问什么,别让我再问第二遍。”
    沉午这次没再贸然回答,他抿了抿唇,似乎是在心里掂量着什么。
    过了片刻,他才叹了口气,开口说道:“其实莫说您,就是我们这群地下的,其实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刑应烛显然不怎么相信这句话。
    “这并非托词。”沉午连忙说:“这么多年以来,无论是镇压的凶兽也好,还是我这样自愿守护一方平安的也好,其实说到底,都在地下相安无事,与地上的人族也不怎么相干。”
    “但是你们都是折腾一点就地动山摇的货色。”刑应烛讥讽地笑了笑,说道:“难不成你要告诉我,这些年你们都在底下安安心心地补觉,一动都没动过?”
    “这就是反常之处了。”沉午说:“冥冥中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拢在这层地面上,将地下的我们跟人类隔开了一样。”
    沉午说着踩了踩地面,说道:“就这么一层土而已,就像是吸音棉,我们在底下折腾出再大的动静,上面也不会有影响。”
    盛钊在旁边听着,心说这些大妖怪好像也不是完全搁地底下闭关,这连吸音棉都知道,显然有事儿没事儿还出来溜达两圈。
    “所以你现在是要告诉我,这种感觉没有了?”刑应烛说。
    “看情况,是的。”沉午轻声说:“只是我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也不知道现在这样是出了什么问题。”
    “合着你知道什么?”刑应烛问。
    沉午又沉默了一会儿,这次他沉默的时间显然比之前长许多。盛钊在旁边看着,觉得他似乎不是不想告诉刑应烛,只是在忌惮什么。
    “您也知道。”半晌后,沉午终于又说道:“当年是她老人家亲自封了第一条龙在北海之下,所以想来,这些事情,应当也是她安排的。”
    盛钊敏锐地从这句话里获取了一个关键字。
    “他”是谁,盛钊想,沉午说得语焉不详,可刑应烛看起来却直接秒懂,显然在他们这阶层里,“他”应该是直接指代某个人的。
    ——伏地魔吗,盛钊莫名地想,不能直呼其名的?
    这次别说沉午,连刑应烛也沉默了。
    过了半晌,刑应烛像是直接放弃了询问,从栏杆上站起身来,拎着盛钊走了。
    盛钊简直像是看到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开玩笑,在他眼里,刑应烛的性格简直天不怕地不怕,不高兴起来什么都敢干,天上劈雷也不在乎。结果就这么轻飘飘一句话,他就不再问了?
    但盛钊显然不能在沉午面前拆刑应烛的台,于是他硬生生忍住了自己的好奇心,直等到跟着刑应烛走出了老远,才试探地问道:“他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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