巩老爷子端坐榻上,面容看起来挺和善,只是整个人的气势不怒自威,叫卿天良生不出亲切感。
巩非却还好,跟巩清明眉眼相似,却比巩清明看起来柔和顺眼的多,只是这样一个算得上温润的人,却在敌国军营里卧底多年,可见也不简单。
卿天良并不知晓他们找自己的原因,只是昨日巩清明易容来见他,叫他今天一定要来此一趟,且不要让霍云朝知晓。
卿天良顶不住好奇心来了,但带来了霍云朝的人,所幸巩清明也没说什么。
卿天良同两位巩家长辈一一见礼,喊巩老爷子:“巩掌门人。”
巩老爷子笑道:“不必客气,你可以跟清明一样叫我爷爷。”
卿天良实诚道:“可巩清明都叫你老爷子。”
巩清明顿时瞪大了眼要辩驳,巩老爷子斜了他一眼,他便鹌鹑似地缩回脑袋,憋屈地站一旁不做声了。
卿天良心中暗喜一声,抬眼乖巧看向巩老爷子:“巩爷爷叫我来有什么事吗?”
巩老爷子上下打量他,满意点点头:“长得这般出色了,不容易啊,你近来感觉身体如何?我之前听说你掉河里冻傻了,现在脑子还清白吗?”
卿天良保持微笑,杵了一会儿,才开口答:“身体无事,脑子也清醒,没毛病。”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卿天良能肯定巩老爷子和巩清明是亲爷孙。
巩清明站后面嘴角勾起,谢爷爷无意替他报仇之恩。
巩非道:“你身子骨本就畏寒,别仗着年轻就不在意。”
卿天良奇怪,这些人怎么比他爹妈还关心他?
大概是看出卿天良的诧异,巩老爷子叫他坐,巩非立马起身给他让位置,这倒让卿天良受宠若惊了,忙道:“不必不必,您坐,我站着就好。”
巩非笑着按着人坐里侧,自己则在外侧坐下,亲自替他倒了杯热茶,道:“大家一起坐,你觉得如何?”
卿天良瞥了眼依旧站着的巩清明,点头哈腰谢过巩非递过来的茶,坐立不安。
巩老爷子道:“我跟你外公是多年老友,今日叫你来也是想正式见一面,我打算把清明放到你身边帮助你,有什么需求你都可以跟他说,他若不帮你办,你就只管来找我。”
巩家能耐有多大,卿天良与巩清明一起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不可能不了解,更别说把巩清明这样的巩家继承人放在他身边给他当助手,这明显不是正常事。
卿天良放下茶杯,端坐蒲团上,神情认真地看向巩老爷子,道:“我外公,可是姓杜?”
巩老爷子笑着摇头。
卿天良一颗心沉落谷底,他娘叫杜青蓉,贵妃姨娘叫杜青芙,他外公竟然不姓杜,这表明什么他要是还没个头绪,那他也白活这么大了。
卿天良有些后悔赴约了,好奇心真的害死猫,他垂眸抿了抿唇,道:“那您可能认错人了,我外公姓杜。”
巩老爷子道:“非也……”
“就是,”卿天良打断巩老爷子的话,抬起眼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就姓杜,我就只有一个外公,没见过面就死掉了,我娘叫杜青蓉,我贵妃姨娘叫杜青芙,他们就姓杜。”
巩老爷子与巩非、巩清明互看了几眼,巩清明脸色也郑重起来,道:“你别急,爷爷是老人家,你稍微体谅他老人家一点。”
大概从没有人敢打断巩老爷子说话,卿天良看巩清明尊敬巩老爷子的态度就知道,自己多半有些过于失态了,于是起身跪在蒲团上,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大礼:“晚辈失礼,还请巩掌门人海涵,晚辈给您道歉了。”
巩老爷子一时语塞,他对卿天良的失礼不大在意,却对卿天良排斥的情绪感到诧异,看卿天良这反应,应当是猜出了点什么,可现在都快进正阳了,怎么他竟然还在排斥知道身世?
巩非接收到巩老爷子的视线,也不知道这种情况该如何处理,只能尝试着问:“你……此番进正阳,你有何打算?”
卿天良道:“外出打仗两年荒废了学业,此番进正阳当继续读书,争取在下一次科考中脱颖而出,谋个一官半职,为大嘉国和陛下出谋划策。”
这打算实在超乎了他们的预期,巩老爷子没做好应对这种情况的准备,便愣是没吭声。
卿天良捏紧了拳头,道了声抱歉便从榻上起身下地,站在榻前行礼道:“若是无事且容晚辈告退,晚辈同人约好了晚膳,不想食言于他,巩清明这等人才恕晚辈无福消受,还请巩掌门人斟酌再定。”
说罢便要走,下一秒却被巩清明按住肩膀控制在了当场,巩清明看向巩老爷子,卿天良也看向巩老爷子。
巩老爷子沉思良久,突然问:“是霍云朝那小子跟你说了什么吗?你这么排斥是不是因为他?”
卿天良皱了皱眉:“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巩老爷子不置可否,深深看了卿天良一眼后,挥了挥手,巩清明松开了按在卿天良肩上的手,退开了半步。
巩老爷子道:“无事,这个东西你先拿去,这是你外公的遗物。”
巩老爷子从一旁拿起一个长盒子递给卿天良,卿天良犹豫了一下才动手接过。
“请问,我可以走了吗?”卿天良问。
巩老爷子点头:“自然,不过清明还是跟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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