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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面是自己和儿子的生机,一面是醉酒暴戾的丈夫。
    她选择了前者,而且恐怕抱着某种侥幸解脱的私心,让泥石流带走了那个魔鬼一般的男人。尽管她没有自己动手,但男人的死与她有关,是她的选择间接导致了男人的死亡。
    陆荷阳抚了抚她颤动的肩头:“那这些豆豆都看到了吗?”
    “那天晚上跑的时候,他在我的怀里有问过我,为什么不喊爸爸一起。”女人混乱地抓着自己的头发,露出茫然的神情,“但是后来他就再没提起过那天的事了,我以为……我以为他已经忘记了。”
    “我建议您还是跟他好好谈一谈,豆豆这种情况,可能不光是灾难应激障碍引起的,而是他年龄太小了,无法独自消化掉这件事,他对父亲有愧疚,但又想为您隐藏这一切。”
    “这对他来说,太沉重,所以他选择封闭自己。”陆荷阳解释道,“另外有可能的话,等生活回归到正常轨道,我建议您到执法部门,对这件事做一个陈述。”
    女人垂首不言。
    陆荷阳合上记录本:“人生就是一个选择接一个选择。我希望下一个,您不要选错。”
    帐篷的门帘掀起一角,潮湿的风袭进来,灯泡晃动,带来光影的细微跃动。
    “陆老师,我们方便进来吗?”
    陆荷阳抬眸,温吉羽的脑袋从门帘边缘探进来,似乎只有他一个人,不知道这个“们”指的是谁。
    “方便。”
    温吉羽将整个帘子撩起来,陆荷阳这才看清,他另一只手上牵着豆豆,一大一小两个人的发上都沾染着微小的雨珠,被灯光照出一种毛绒绒的光晕。
    一进屋温吉羽就岔开双手,就着光拍打衣摆:“哎呀,这小崽子非要拉着我玩跳房子,给我造的这一身泥。”
    他声音很疏朗,帐篷内过分沉默的空气瞬间掀起活力四射的浪潮,豆豆躲在温吉羽身后偷笑,袖子上也是一塌糊涂。但他看起来似乎对温吉羽很有好感,不设防的那种喜欢。
    “林护士要去照顾伤员,就把这个小哑巴托付给我了,她嘱咐我一会再带回你这里来。”温吉羽对陆荷阳说道。
    “你才是哑巴呢。”豆豆忽然开口,露出大片眼白,翻了个白眼,转头扑进妈妈怀里。
    “你不是哑巴?”温吉羽惊呼,皱着眉一副感情很受伤的样子。
    “……”陆荷阳哑然。不过豆豆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那些理论到最后都没用,还不敌朴实无华的激将法。
    陆荷阳站起身,对女人说:“第一阶段先聊到这里,假如没有好转,再来找我。”
    女人站起身,后知后觉地发觉温吉羽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投射在她的额角,她慌忙将伤痕重新遮盖好,牵着豆豆离开。
    温吉羽蹙了蹙眉:“这是什么故事?”
    陆荷阳揉着发紧的眉心解乏:“抱歉,我有保密的义务。”
    “理解。”温吉羽说,“我过来,也是正好跟你告别。”
    陆荷阳疑惑地看着他。
    “我马上要跟着去大屋村,灾区的中心点,据说还有很多人被掩埋,道路也亟需打通,非常缺人。”
    “我跟你一起去。”陆荷阳转身拿起外套。
    “你不要去了,你没有经验,太危险。”温吉羽劝道。
    陆荷阳想起车上他看他的眼神,被否定的不适激起他的胜负欲。
    “我和队长说一声,我也去。”
    温吉羽无可奈何地笑,只得跟上大步踏出帐篷的陆荷阳。
    领取了进山的应急物资之后,二人跟着救援三队往大屋村深入,破晓前的夜色最浓,四周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只能看见彼此安全帽上的应急灯光,脚下湿滑,每踩下一步,都像陷入泥沼里,要奋力抬腿才能将脚从烂泥里拔出来。
    “还行吗?”温吉羽听到耳边陆荷阳急促的喘息声,问道。
    “还,行。”陆荷阳正巧登高一步,咬牙向上,将声音切割得破碎。
    “觉得滑就扶住我。”温吉羽说,“旁边是悬崖,别大意。”
    陆荷阳抓住手边的一株灌木,踏住凌乱的碎石向上攀行:“谢谢。”
    “大家快一点。”救援队队长邓欣在高处喊了一声,“好像马上要下大雨了。”
    话音还在山间飘荡,突然有人短促地惊叫一声,一个影子滚落下来,快得只余下帽子上的光束晃动出的残影,一路发出肉体磕在石上沉钝的闷响,直到一片树丛将光束彻底掩藏,那个人的踪迹也消失了。
    “孟宪!”有人喊起来,“孟宪滑下去了!”
    陆荷阳和温吉羽走在最后,离那束光最后出现的地方最近,陆荷阳回头朝下看了看,高喊道:“邓队长,我和温吉羽去查看他的情况,如有可能,晚些归队。你们先继续走,不然下了大雨,路更难走,还能不能进大屋村就不好说了。”
    邓欣抹掉表上的雨水,看一眼时间,咬了咬牙,距离规定他们开进大屋村的时间,并不充沛。
    “好,你们注意安全。”
    绊倒铁盒
    心理学相关描述并不专业,请勿深究。
    第30章 下一个选择
    往下山方向走了五十米,陆荷阳与温吉羽终于在草丛里找到昏迷的孟宪,将他拖出来。此时他浑身泥浆,嘴唇惨白,头顶的灯已经碎裂,难怪发不出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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