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疼?”景澄眼皮都出汗了,还撑着笑一下。
陆辰坐在旁边,只想用校服将他那张脸捂上。
“能不心疼嘛,快睡吧。”护士工作忙,陈美云不能久留,转身对陆辰说,“你是他的同学吧?”
“嗯。”陆辰冷冷的。
“照顾一下,千万别惯着他,他哼哼唧唧你就别理他,别让他从床上掉下来。”陈美云说,心想景澄又认识什么奇怪的人了,还染头?
染头的陆辰冷冷地点了点头,但是没完全理解陈美云的嘱托。
但是10分钟之后,他就懂了。
“呃……疼。”景澄躺着哼唧,不停地翻腾,“陆辰陆辰,你看我点滴打完了吗?想回家。”
“早着呢。”陆辰怕他滚下来,干脆坐在床边刷手机。
“我怎么感觉都打半天了?”景澄左右张望,眼神迷茫,“你摸我额头还烫吗?”
陆辰没摸。“烫。”
“还烫啊?”景澄自己摸摸,眼睛如同覆盖一层蒸腾水汽,“大狗狗,你怎么这么好……”
“我求你别说话了。”陆辰的脸一红,在手机上疯狂地刷青华杯的参赛明细。
说完之后景澄安静了,陆辰的手指在屏幕上迅速滑动,聚精会神的样子仿佛是一名律师在寻找案件的漏洞。比赛时间定在年底,用时两天,所有参赛人员不得接触外界,没收手机,住宿地点安排在立景大酒店。
正当他准备查询立景大酒店的具体位置时,一只滚烫的手钻进他的校服,自上而下地滑过腰椎。
“小狗腰。”景澄平躺着笑起来,右手搭在床沿上,淡青色的血管从腕口延伸至肘内侧,指节微微蜷缩,说两句话就喘。
“别瞎碰,碰出问题你自己负责。”陆辰继续看手机,充分理解了陈美云的嘱托。有人发烧变乖宝,景澄发烧变医闹。
“陆辰……”身后一声轻叹。
陆辰万念俱灰,放下手机。“又干什么?”
“想吃冰淇淋……”景澄继续勾他衣服。
“不行。”陆辰严格执行医嘱,毕竟自己是病人家属。
“你坏。”景澄收回手,仰面躺好,“那鱿鱼烧蛋呢?”
“没戏。”陆辰将比赛明细翻到最下一行,忽然看到希望。抢了景澄的比赛名额,他心里过意不去,对自己而言这是一个唾手可得的机会,可是对于景澄,可能是他用了全部的努力才走到这场比赛的入口。
“……对不起,我没想和你抢名额。”陆辰放下手机,看着输液室里的来来往往,慢慢打开心扉,他对于星瀚都没这样服过软,“刚刚我查到了,青华杯允许每所高中选出两名参赛者,A卷有名次,B卷只有成绩,没有名次,所以很少有学校参加。”
点滴瓶里的药水滴滴答答,像是正专心听着人类说话。
“我的姓名已经报上去了,没法更改,等你发烧好了,咱们一起去找杜腾,把你的姓名加到B卷那一组,这样也算参赛,如果你真的考过我,奖杯是你的。”陆辰的心底莫名有点柔软,可能是激素在身体里活跃令他多愁善感。也有可能是昨晚的月色很美,让他想再看几晚。
人一生病,心也会软,他柔软地说完了,等着景澄一个柔软的回答。他没好意思转过去,两个人针锋相对太久,他怕自己一时流露出的柔软让景澄动心,毕竟他很想钓自己。
“呼……呼……”紧接着,陆辰背后传来了柔软的呼噜声。
陆辰回头一瞧,艹!柔软个屁,景澄终于把体力槽闹腾完了,睡得正香!
这一觉景澄像是把体力都睡光了,隐约间他记得有人拍他的脸,让他起来喝水吃药,他起了,稀里糊涂吞了药丸又倒下,头不仅疼还晕。后来昏昏沉沉之际,他好像听到了爷爷的声音,一边摸着自己的额头,一边问严不严重啊。
再睁眼,发烧的感觉已经消散,输液室里空了一半,有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看笔记本电脑,冷峻的脸仿佛地产精英。
“在这里还看电脑啊……”景澄又看向手背,针头不在,点滴都输完了可是自己全然不知。
“看网课,买都买了。”陆辰做了一整天的学习笔记,爸妈要是知道自己离家出走之后学习还这样刻苦,估计只会后悔没早早反对自己玩乐队。
“哦……没意思。”景澄叹了一口气,“美云也不在……想吃冰淇淋。”
正哼哼着,一个塑料袋悬空出现在他眼前。
“看清楚是谁给你买的再吃。”陆辰举着胳膊,眼神还停在电脑屏幕上。屏幕里的老师穿一身黑色西装,正在分析3年前青华杯的最后一道大题。
“哇。”景澄将袋子取下,里面不止有冰淇淋还有冰袋,“薄荷巧克力,你怎么知道我爱吃?”
“你爷爷说的。”陆辰仍旧目不转睛。
“爷爷真好。”景澄含着一口说。
陆辰将笔记本电脑一合。“谁给你买的?”
“你。”景澄趴在床上,“那你想听我怎么谢你,趁我现在虚弱你倒是赶紧占便宜啊,别怜惜我。”
一盒冰淇淋没什么,但是对于后半句话……就很触动啊,倒不是趁人之危,主要是有便宜不占是傻蛋,于是陆辰眉梢高挑,当作给自己要一份心灵谢礼:“叫哥,叫主人,叫好听的。”
景澄叼着木勺,眼皮烧得微红,笑得花枝乱颤。“哥,主人,主人真好,晚上想吃鱿鱼烧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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