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哈。”满屋子人都笑,林瑾瑜也笑。那女生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既不像沈兰夕那样文静矜持,也不像乔嫍那样大大咧咧,简单开心,落落大方,很美。
黄家耀说:“哦,对不起。刚在门口本来约四分钟以后就能上来了,结果先在门口撒红包,后来又爬楼……”
新娘子快笑死了,伴娘们朝他扔枕头道:“行啦!不要打报告啦!你也太认真了!”
“叔叔哥哥们给红包给红包!”屋里有不少才他们膝盖高的小孩,应该是新娘那边的亲戚,此刻正按大人事先交代过的,一窝蜂涌上来嚷着要红包。
好嘛,第二次大出血来了!黄家耀又是一通红包出去,小孩子早得了交代,不管给多少都一直要,小孩堵完伴娘堵,最后红包给没了,林瑾瑜、许钊、张信礼几个伴郎搜刮出自己身上所有现金,才算偃旗息鼓。
“好啦好了,”新娘被他们焦头烂额的样子逗笑死了,说:“这关过了这关过了。”
“别多话,”伴娘假装训斥自己姐妹:“你怎么回事呢?新娘现在不准说话!”
新娘吐了下舌头,做了个把自己嘴缝上的动作,拿扇子扇风去了。
要红包看起来声势浩大,其实没真“搜刮”走多少钱,接亲塞红包也就图个吉利,每个包里22块,黄家耀准备了66个,拢共1500不到。
这是林瑾瑜第一次切身以衬托新人的“绿叶”身份参与到一场婚礼中,新奇的体验让他亲身感受到了一场婚礼有多麻烦。
以为见着新娘面了就大功告成?想得美,要想让媳妇挪动大驾,乖乖跟你回家,这才算走完一半进度呢,新娘的鞋不见了,得找,找到了人家凭什么跟你走?不得说点肉麻情话,拿出十二万分的认真表表决心?表完决心还不算完,还得秀一把自己的本事,让岳父岳母放心,一定能让他们的宝贝女儿幸福。
这里也不例外,伴娘嚷着叫黄家耀做了99个俯卧撑,然后又让他答问题,出题考他,比如用8种语言对新娘说情话,凑足了,新娘子才穿鞋下地跟他走。
黄家耀做高数是一把好手,至于情话?他会的可能比他已经很低的眼镜度数还低。
“……”黄家耀用上海话跟普通话、英语说完就没声了,提议道:“要不,剩下的五种我用五道数学题代替。”
伴娘还没吱声,新娘本人一跃而起,道:“停止!我今天不想听见你嘴里说出任何一句跟数学有关的!”
黄家耀:“好的好的。”
林瑾瑜本来还以为黄家耀的女友必然跟他一样,是那种醉心学习,非常腼腆矜持,对数学有着狂热爱好的人,没想到看样子猜错了啊,有趣。
黄家耀没辙了,用兄弟的时候又到了,林瑾瑜补了一句粤语情话,张信礼贡献了四川话和彝语,俩同学是一个地方的,也教了他自己家乡话,黄家耀学了,说得虽然磕磕绊绊,但也算四种。
还差最后一种,众人没法了,想求情,伴娘团不松口。正当黄家耀不知如何是好时,林瑾瑜忽然灵机一动,把黄家耀用英语说的那句又重复了遍。
“你这也是英语,”伴娘们笑嘻嘻地说:“不行不行!”
“不一样,我是美音,他是英音,”林瑾瑜振振有词:“这是俩地方,当然算两种。”
还能这样?许钊表示大开眼界。思路打开,他马上给点阳光就蹬鼻子上脸,手一挥,说:“对对对对对对对,当然算!我也能说,咱们澳洲,这个跟英美帝国主义也不是一个地方!”
林瑾瑜和他一唱一和,兄弟齐心其利断金,说得有道理极了:“对,咱们超额完成任务。”
真没想到,伴郎团人才济济,藏龙卧虎啊!伴娘跟林瑾瑜斗了番嘴,没说过他,只得让黄家耀合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新娘乐了,从床边垂下纤细的小腿来,黄家耀给她穿好鞋,抱她出门。
总算是完事了,林瑾瑜感觉这番体力智力双搏斗给他汗都整出来了,他看着黄家耀抱人出门的背影,跟张信礼说悄悄话,道:“没想到,结个婚这么麻烦。”
麻烦,却也开心。
长久的生活培养出独属于彼此的默契,林瑾瑜嘴上说着麻烦,张信礼却明白他的想法:“所以这天才与众不同。”
繁复的流程、亲朋的见证给原本无形无质的爱赋予了形态,婚礼是一个仪式,但又不仅是一个仪式,它赋爱情以仪式感,让相爱的两人垂垂老矣时回忆起多少年前的某一天,仍觉得是生命里最幸福的日子。
黄家耀给岳父岳母敬过茶,改过口,系列流程走完后总算带人上婚车出门了,他们当然也撤,张信礼问:“你想结婚吗?”
“我俩怎么结,你去变性啊?”林瑾瑜还没想过这事。不管怎么样,他们都会在一起生活,一起到老,一个仪式、一张纸重要,但不强求。
“你家里绝对不能知道我俩的事,还是低调吧,”林瑾瑜为他考虑:“别抛头露面,许钊说得好,闷声发大财。”
其实说实话,他内心是有那么点想的,黄家耀的婚礼触动了林瑾瑜心底某些细微、隐秘的情绪,新人看起来是那么开心,所有人都簇拥着他们,送上最真挚的祝福。
但他得安慰张信礼,让他别因为这种非务实问题多想。
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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