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想好。”林瑾瑜本来想说再养条狗给一一作伴,理智及时阻止了他。这根本不现实,他俩还没房子,一一体型大,每次搬家、遛狗已经非常耗人精力,再来条狗可能没功夫照顾。而既然没把握照顾好,还不如不养。
张信礼便锁了门,表示那以后再说。
腊月隆冬,室外有点飘雪,林瑾瑜帮他整理了下羽绒服帽子,又给他围上条围巾,说:“穿暖和点,等下老丈人看了还以为我虐待你。”
灰白色的围巾柔软又保暖,是入冬前林瑾瑜跟他一起买的,一共两条,同个款式不同颜色,他这条一端有个小小的史努比图案,林瑾瑜那条是流氓兔。
张信礼脑子开窍,答:“不会,谁有你对我好。”
这就对了嘛,适当卖嘴皮子说点好话,俩人都开心。林瑾瑜龙心大悦,从他口袋里拿了钥匙下去开车。
张信礼全程争分夺秒坐副驾驶背单词和长难句,态度之认真简直让人错以为考试就在明天。
……
“小瑜小张快进来,这么早就来了!”
“新年好,爸,妈。”
“新年好新年好。”
他们到时,林父林母也正在梳洗打扮,预备出门:“小张今年又没回家,家里那边没意见吧?”林母笑着调侃:“别是小瑜横行霸道惯了,每年都拽着你回我们这里,都顾不上自己家了。”
“没有,是我自己不回去的。我家反正有我堂弟,”张信礼心知肚明,作为比大熊猫还珍惜的大学生,自己只要一回村寨,必定被方圆N里内的夫呷(媒人)围着谈相亲,不如不回去,躲个清静:“弟妹快半岁了,用钱的地方越来越多,我跟家里说要赚钱。”
这是实话也不是实话,林妈妈道:“有空还是多回去看看。”
张信礼点头,林瑾瑜说:“咱们走吧,小堂哥说他都等老半天了。”
“好,本来都准备好了,还不是你妈妈,化妆化了半天。”和宁晟凯合作的那个项目正式动工才不久,一大堆事的林怀南放下文件,过来换鞋。
“撒哟,你自己也一大早看个文件满屋头布桑布物(爬上爬下)好不啦?”林妈妈立刻还击:“就要化,以为阿拉都跟侬似的,糙老爷叔一个哟!”
林怀南其实并不糙,跟无数刚迈入四十就已大腹便便的中年老男人比起来,快五十的他脸上皱纹并不多,除了两鬓些微斑白的头发,他看上去比同龄人年轻许多:“我是说,你不化妆也很美。”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林瑾瑜笑死,一手一个,推他这么大年纪还斗嘴吵架的爸妈出门。
今天是大年初二,团圆的好日子,他们要走亲戚,然后一块去看望长辈——林瑾瑜已经很久没见过他爷爷了。
林爷爷的病反反复复来来去去,最后一次犯病时正赶上林瑾瑜出柜,此后两年匆匆而过,不知现状如何。林瑾瑜小时候是有点反感这些乱七八糟的节日的,觉得占用他滑滑板、看小说、打游戏的时间,非把一堆平时也没什么交集的亲戚聚在一起,硬聊。
长大了,他感受却不同起来,觉得一年有这么个节日也不错。过年回家看长辈是中国人的习俗,它让忙碌的芸芸众生在奔波的间隙里能有个心安理得停下来,转身回家的理由。
赵叔已经在医院,林瑾瑜拉开车门,伺候自己爸妈落座:“坐稳了啊爸妈,今儿就让你看看我的车技。”
还车技,这儿又不是重庆,市区的路宽阔笔直,让速不让道慢慢开就是了,使不上什么漂移之类的的技巧,林怀南知道他在打嘴炮,只笑,懒得说什么。
今生今世居然还能坐上儿子开的车,这感觉真新奇,他觉得教儿子骑自行车似乎还是昨天的事。
“小瑜,你俩的狗呢?”他开口和儿子聊天:“就是你说,是你儿子的那只。”
他其实是很怕狗的,尤其是大狗,所以无论林瑾瑜小时候如何期待,如何恳求,他也不同意家里养狗,可这些时日林瑾瑜周末回家看他们时有时会带那只狗,林怀南有时觉得这生物也挺有趣。
“在家呢,医院不让狗进,”林瑾瑜难得跟老爸聊他喜欢的话题:“挺发愁的,上次拿租房合同去问了,说德牧串串不让办个人狗证,唉。”
上海禁养名单上犬种数目繁多,他俩当初养的时候没想到一一会办不了身份证。虽然目前还没啥事,可心里到底悬着。
“什么意思,不让个人办,意思是可以单位办?”林怀南问:“是要挂靠单位吗?”
“差不多,”林瑾瑜边看路边说:“只能申请单位狗证。”
德牧一般也就是用来看门的,林瑾瑜看了,很麻烦,要注明用途,还要上传护卫区域平面图什么的。
“厂房可以吗?”林怀南想了想,为儿子分忧:“或者实验室应该也行,我手下有。”
“!”林瑾瑜脑门上灯泡一亮,对啊,他家有地方啊,又不是要狗编制,单位办证而已,私人单位照样可以申请。
“太好了,”林瑾瑜没想到自己一向不喜欢狗的老爹居然能主动帮自己这忙,连连道谢:“哈哈哈,爸,你可帮了我们一大忙。”
林怀南说:“你开开心心,高高兴兴的就好……其实,也许小时候应该准你养只小狗的。”
这样就不会总是空荡荡的家里只有他一个孤孤单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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