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间一天天过去,钱这玩样总是花得很快的。
因为林瑾瑜说电子数据没质感,转来转去也麻烦,张信礼就把手上还剩的钱全取出来换了现金,加上这一周打零工的钱,大概一千左右,全放在了床头第一个抽屉里。
十几张大红票子叠成不厚的一层铺在角落里,每当要花钱的时候,林瑾瑜就会从里面摸一张,什么菜钱、车钱、零食钱饮料钱全混在一起,啥啥都从同一个地方拿。
就这样一直摸着摸着……忽然有一天,当张信礼插卡发现电表读数个位数,想拿一百块去交电费的时候——他一伸手,掏了半天,居然只掏出一张五十和几张十几二十的零钱来。
“……”
连年关都还没熬到 ,过年且还有几天,一千块虽然不多,可也不至于用这么快啊。
“……”张信礼把那点零钱放了,拉开抽屉里里外外看了一番,确认真的只剩这么点钱之后,转头对着房门外,开始喊林瑾瑜的名字:“瑾瑜,过来下。”
“咋了,”外面下着夹雪的雨丝,南方没暖气,林瑾瑜刚洗完澡,听见张信礼叫他,顾不得穿衣磨蹭,围了条浴巾便趿拉着满是水的拖鞋叽咕叽咕走了过来:“有事?”
张信礼把那些钱拿在手里,转过身给他看。
林瑾瑜不明所以:“怎么了……”他说:“你钱不够?抽屉里有。”
“这就是抽屉里的,”张信礼看着他,道:“全部。”
林瑾瑜今天早上出门时才顺手摸了一张红毛爷爷出去的,他拿钱随性,也没看里面还有多少,这会儿有些不可置信道:“不可能吧?”
事实胜于雄辩,张信礼侧过半个身子,让他自己去看。
林瑾瑜里里外外整个查看了一番,连姿势动作都和张信礼刚刚如出一辙,他有点懵,直起腰来,道:“就这么点了?有贼吧这是?!”
抽屉里,最后几张势单力薄的小额毛爷爷缩在角落里,显得弱小极了,张信礼道:“你记的账呢,拿出来看看。”
林瑾瑜闻言,从抽屉更里面翻出一本小本子来,就是之前在学校用来记账的那本,当时没写完,他也就发懒哪来继续用了。
“这儿,你看看,”他把账本翻开,递给张信礼:“我也没用什么啊,就正常的开销。”
林瑾瑜记账很乱,往往只懒懒地写个数额,也不说具体干什么用了,这习惯在学校时还好,毕竟学校整天食堂食堂的,也不外出,支出用屁股想都知道总共就那么固定的几项,记模糊点也没大碍,现在可就不一样了,两个人住在一起,除开房租,每天的水费、电费、燃气费、交通费还有饭钱、烟钱、卫生纸钱什么零零散散又乱七八糟的一大堆,他这种记法看得人头大。
张信礼接过去,翻了几页,发现一笔每天都比较固定的支出:“这是菜钱?”他道:“就两个人吃饭,每天菜钱怎么会都在三十以上,有好几次还到了五六十?”
一般来说自己做饭肯定比在外面吃便宜很多,就是麻烦点,张信礼不怕麻烦,这些天只要有机会,他都给亲手做饭,一把青菜能有几个钱?这又没参加聚餐,怎么花到这么多的。
“不是很正常么,”林瑾瑜道:“我就照着想吃的买的啊,俩男人又吃得多。”
他每天必买肉,还有好几次嘴馋,就买了排骨回来让张信礼给做糖醋排骨吃,要么就炖汤。
张信礼也想起吃好几次排骨的事儿了,当时嘴上是很爽,可到了现在算钱的时候就……
林瑾瑜想了想,补充道:“哦,好像还有几次我在外边渴了买了奶茶来着,还有水果……和烟。”
张信礼说:“现在这种情况,你还买排骨,奶茶,跟烟?”
之前在学校的时候,林瑾瑜情绪不好,整天低落,根本没任何娱乐的心思,胃口也不好,不大吃东西,花销自然就少很多,以至于让他产生了一种他们花销根本多不到哪儿去的错觉,可自从复诊之后,他病情好转,世俗的欲望也渐渐回来了,不知不觉间银子就和海一样地流。
“我……”林瑾瑜道:“呃,好像也没买……几次啊,就几次。”
张信礼抽烟很多年了,但自制力不错,也过了瘾特别大的那段时期,属于有就抽,不抽也不会怎么的那类,但林瑾瑜有轻微的烟瘾,有时候有那么一个瞬间会真的特别想抽,不抽整个人就坐立不安。
他开始试图从记忆的长河里扒拉出零星的记忆:“就……三四杯吧,我都没点贵的,就十一二块吧,烟抽了可能就一两包,二三十……排骨一共大概八九十一百……水果你也吃了。”
不算不知道,这一算,七七八八加起来竟然也有两三百,颇让林瑾瑜意外:“嘶……怎么还上百了。”
“你才知道上百,”张信礼语气没往常那样温和了:“本来就那么点钱,你居然还拿去买排骨,买饮料买烟?”
他对林瑾瑜一直是纵容的,虽然彼此消费观念一直存在差异,可他尽量没去说什么,一开始是因为他明白林瑾瑜和他不同,他有那个资本去进行消费,后来则想着慢慢的,林瑾瑜自己应该能够意识到……可现在却不得不说几句了。
“……”林瑾瑜道:“我没算,想着没多少。”
十几二十真说起来是没多少,可积少成多,何况他们手里的钱也没多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