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了东西原本活该被挂,但赵武杰比较心软,同意只要他还回来就自己背锅,说是他自作主张借给林瑾瑜的,还要发帖澄清,至于林瑾瑜的那段录音——不过是赵武杰在被缠上后说出的气话,那个人不是被骚扰的“直男”,而是被林瑾瑜戴绿帽子的男友。
好一通颠倒黑白,把赵武杰被抨击的“骚扰直男”、“自导自演”两个大点撇得干干净净,谁看了不说一句绝,这编故事的能力简直出神入化,安徒生看了都要说一句甘拜下风。
正值在线人数巨少的半夜,这贴子暂时还没掀起什么波浪,可到了明天后天,经过十几个小时的发酵,指不定会诓骗多少人,林瑾瑜看着看着差点吐出来:“谁他妈瞎了眼看得上他。”
什么垃圾东西,那感觉就像一坨屎主动跑过来粘在他脚上,还要造谣他喜欢吃屎。
“我日他妈欺人太甚。”愤怒就像喷涌而出的岩浆,汩汩淹没了林瑾瑜,他是那样愤怒,以至于都没精力去在意——赵武杰等于代替他向全校出柜了。
林瑾瑜喘着粗气,竟要一把掀开被子爬起来下床出门。这可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凌晨两点,张信礼不知道他突然要干嘛,忙一把拽住,问道:“怎么,你要干嘛去?”
林瑾瑜被难以言喻的愤怒挟裹着,朝他大吼:“你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吗?”他道:“狗娘养的垃圾,我现在就去……”
自从生病以后,他情绪不好的时候有时会对张信礼发脾气,散发负能量,医生说这是正常的,张信礼不能也发脾气,只能想办法安抚,让他先平静下来。
“我知道,”张信礼说:“我知道很过分,你很生气,但现在……能不能不要出门。”
这个点实在太晚了,这么没头没脑地能跑到哪儿去,而且林瑾瑜需要休息。
“不能!”林瑾瑜使劲挣他的手,他气极了,情绪显得非常激动,大概是个人都咽不下这口气。
张信礼不得已放着觉不睡,再次爬起来阻止他:“瑾瑜!”
林瑾瑜说:“放手!”
张信礼真的很累,他终于忍不住道:“今天别折腾了行吗!”
这句带着浓浓无奈还有无力的话回荡在房间里,林瑾瑜一震,终于安静了。
他握在手里的手机嗡嗡一声响,那是租房群里有人半夜问XX房是不是有人在吵架,一会儿床响一会儿地板响的,大半夜的让不让人睡觉了。
彼此静了几秒,张信礼拉着他的手腕,叹了口气,放软了语气,说:“……我累了,就当体谅我,行不行?”
这是他第一次说累,连着一个月昼夜颠倒,不停轴地转,还要关注恋人的情绪、身体健康,二十四小时注意对方的状况,林瑾瑜已经睡得很少了,可张信礼为了记着他每天的睡眠时间,每一天都比他睡得更少,这么一段时间下来,超人也累了。
林瑾瑜反应过来,熄火了:“我好像又没头脑不高兴附身了,”他说:“我有点……想到什么是什么,算了,睡觉。”
一番折腾,林瑾瑜知错就改,把被子给张信礼盖好,拍着他的背,说:“你明天在家休息吧,白天别出去了,我上午自习,中午从食堂给你带饭。”
张信礼回答:“不用,抓紧时间睡吧。”
虽然总算安安分分躺到了床上,可失眠就是失眠,根本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林瑾瑜非常迫切地希望自己睡着,可他躺在床上闭眼努力了半天,还是睡不着。
他一动不动,想假装自己睡着了,可哪里瞒得过张信礼,就在林瑾瑜维持一个姿势维持到浑身发僵,估摸着张信礼应该已经睡着了,实在受不了想稍微换个姿势的时候,他听见张信礼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要给你讲个故事,还是要唱个摇篮曲?”
“……”
张信礼叹了口气:“不等你先睡我睡不着。”
“……”没必要装就还是不装了,林瑾瑜活动了一下酸麻的胳膊,翻了个身,自暴自弃地说:“要不我明天去开几片安眠药来得了。”
“别,小祖宗,你可别乱吃药。”张信礼靠过去,抱着他道:“你睡不着,是不是还在想刚刚的事。”
确实有点,“Mr.0”那家伙胡编乱造的那堆狗屎玩样总在林瑾瑜脑海里挥之不去,让他心里堵得慌,自然辗转难眠。
林瑾瑜没说话,张信礼让他枕着自己胳膊,道:“真的不用总是为小人浪费精神……那么多历史名人,谁没承受过谩骂和攻击呢,就像你让我看的那个……那个什么。”
张信礼不记得名字了,林瑾瑜一头雾水:“什么什么?”
“那个很惨的画家,作家一开始认为他丑而且瘦弱,后来发现他高大健壮,一开始以为他是个混混,后来发现是伟大的艺术家……”
林瑾瑜在脑子里搜索了一圈,迟疑道:“这不是《月亮与六便士》里的情节吗……”
张信礼道:“对,就是这个名字。”
曾几何时,X大恢弘的图书馆大门口,林瑾瑜把这本书和余华的《活着》一起随手给了张信礼,推荐他去看。
“你还真去看了啊,”林瑾瑜道:“我都忘了。”
“我看了啊,”张信礼闭着眼,打起精神和他闲聊,希望这种话题能让他放松,然后慢慢觉得困意上头:“没天赋,看不太懂,好像在说追求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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