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瑾瑜点头:“知道了,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还有一个月就到期末,他缺了几乎半个学期的课,落了好多老师布置的专著还有论文没看,林瑾瑜把带过来的书摊开在桌面上,打开手机,道:“下班带你去吃夜宵。”
张信礼问:“什么夜宵?”
“就夜宵啊,烧烤、串串、火锅,你想吃什么都行。”
俩男生吃烧烤随随便便就一百多了,眼下这光景,哪儿还能负担得起这种“奢侈”消费,张信礼道:“你……确定?”
“确定啊。”林瑾瑜觉得不就一顿烧烤么,这有什么确不确定。
“我……”张信礼道:“我最迟得三天后才拿得到工资。”
本来是没有店会在月初给员工发这个月的工资的,可张信礼情况特殊,他好说歹说商量了很久,晴姐才答应如果过了试用期,第一个月工资可以先给底薪,好歹把这段撑过去再说。
林瑾瑜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却原来是个这:“不就工资吗,”他不怎么在乎地说:“没事儿,我有钱啊。”……虽然是借的。
他道:“够用,放心吧。”
“你有多少钱,”张信礼太了解他了,月光得不能再月光,哪儿会有什么钱:“有也应该小心着点花。”
“哎呀,没事儿,”林瑾瑜是心疼他,上班上到那么晚,想跟他一起吃点:“赶紧擦你的桌子去。”
张信礼被他赶到一边,林瑾瑜对钱不敏感,他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只得去柜台边看酒水单子——趁这一两个小时他得做点功课,稍微了解一下各种酒的卖点,还有店里的一些特色调酒,这样一会儿客人问起来的时候不至于哑口无言。
这家店也提供一些简单的主食什么的,大约六七点的时候,第一波客人开始陆续光顾。
张信礼渐渐忙起来了,林瑾瑜吃完了他去后厨给自己拿的那份不要钱的热干面,手撑桌子上,一边查资料一边看书,偶尔抬头在人群中搜寻张信礼的背影看一眼,倒也有一种隐秘的陪伴感。
那些从门口涌进来的男男女女三五成群各自找座,没什么人注意他,大家喝酒的喝酒、找乐子的找乐子、等男朋友的等男朋友,原本各得其所相安无事,直到……
虽然是live house性质的音乐小酒吧,没有性感的dancer和气氛组这些乱七八糟的,可夜店总归是夜店,天色暗下来后,各种鱼龙混杂的客人就多了,周围也逐渐吵闹了起来。
林瑾瑜一开始还不觉得有什么,可慢慢地,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喧闹的笑声还有嘈杂的音响不断搔刮着他的耳膜,令他无法静下心来。
随着营业逐步迈入正规,店里灯光也刻意暗了下来,虽然不至于昏暗,可在这样的灯光下看字看久了眼睛疼,林瑾瑜撑了大概两页就不行了,他皱眉,不耐烦地合上书,用掌根揉了揉自己酸痛的眼睛。
他抬头朝四下看了一圈,试图寻找张信礼的身影,可四面都是喝酒玩游戏的男男女女,人影憧憧,淹没了张信礼的背影,玻璃杯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好似某种东西的碎裂声,各色酒液在灯下反射着刺目的光,晃得人眼晕。
林瑾瑜开始觉得不舒服起来,他对酒吧一类的场所原本也没有什么好印象,上次进这种地方还是高中跟着王秀去gay吧,那次险些……算了,不提也罢。
他看不见张信礼,只能自己在原地坐着,置身在这样嘈杂的噪音环境里不多久,他真的开始觉得有些头晕了。
舞台两侧的音箱发出轰轰的响声,驻场乐队上台,键盘和吉他手开始调效果器,主唱上前讲开场白热场,各桌生客熟客响起一片欢呼。
林瑾瑜却没有感知到任何欢乐的气氛,迷离的舞台光影效果让他眩晕,此刻世界在他眼里就像一块巨大的果冻,颤动颠倒,轰鸣的音乐震得耳膜生疼,最后化作尖锐的耳鸣。
主唱开始用一首快节奏的开场摇滚乐带气氛,低音贝斯一下下像在拿锤子敲听众的心室心房,林瑾瑜手心开始出汗,莫名其妙心慌起来。
他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很想去找张信礼。
“那个……小哥哥,请问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不知从何处传来的询问声刺了林瑾瑜一下,让他短暂地从那种虚幻的迷离感中脱离了出来,林瑾瑜双眼聚焦,看见面前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两个探头探脑的学妹。
俩女生见他看了过来,道:“那个……我们就两个女生第一次来,能不能跟你坐一起喝一杯?”
放眼望去,整个大厅里没有几张桌子是空的,这种搭讪半真半假,倒也自然,然而林瑾瑜垂在身侧的手攥成拳头,毫无交谈的欲望……他有点混乱,词不达意地“呃……唔”了几句,错身从她们身边挤了过去,道:“抱歉,我有点事。”
林瑾瑜感到胸口发闷,他开始不管不顾地闷头往前走,推开一个又一个人,从人缝中插过去,想去找张信礼,说自己不舒服,要出去透会儿气。
急躁间他也不管身边都是谁,只一个劲迫切地往前走,想挣脱出这个环境,然而……就在林瑾瑜绕过边上的一长排椅子,眼看就要走到开阔些的柜台口时,忽然一只不知从何处伸来的手一把拽住了他。
赵武杰脸上阳光的笑容半天不变,他使力以拽,很是直接大力地把截住了林瑾瑜往前走的势头,好似十分热情地寒暄道:“哟,好巧,你也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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