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瑾瑜坐在后排最右边,上车之后他话明显少了,缩在角落里。
许钊问:“鲸鱼,你家有人吗?要不要送你上楼?”
林瑾瑜没吱声,张信礼俯身过去摸他脸,没见红,温度比平时热,但还算正常。
许钊又问了一遍,林瑾瑜干脆把眼睛闭上了,靠在车门上含混不清地哼了几句。
“应该喝多了,”张信礼得出了结论:“我送他上去吧。”
司机师傅一边开车一边道:“阿拉小本生意,别吐我车上了哦,早知道不拉你们了。”
“吐你车上我赔钱好伐?”许钊不客气道:“我朋友不舒服你开稳点。”
到家了,司机嫌掉头麻烦,本来不愿意开进小区里,许钊威逼利诱一通,执意让他进去,张信礼下去,绕到林瑾瑜这边,打开车门拍了拍他,说:“瑾瑜,醒醒,到家了,还能走吗?”
林瑾瑜反正只闭着眼,皱眉摇头。
张信礼拉过他的胳膊,想先让他下来,然后再把他架上去或者背上去,林瑾瑜却挥开了他的手,嘟囔道:“我家……没人。”
他爸妈不在家常有的事,许钊问:“那怎么办?”
林瑾瑜接着说:“有人也……不能回,别让我爸……看见。”
这可难办了,许钊挠了半天头,司机师傅催他们道:“到底怎么办,我还要做生意的晓得伐。”
“算了算了,”在这么磨蹭下去也不是个事儿,许钊一拍巴掌道:“去我家吧,去我家再说。”
张信礼没表示异议,出租车又是一脚油门,到了许钊他们家小区。
林瑾瑜一直靠在车门上,看起来不太舒服,但好在没吐,张信礼把他胳膊搭自己肩上,跟许钊一起把他送上了楼。
许钊他爸在家,不过不大管他们,只在进门的时候打了个照面,道:“哟,小瑜这怎么了,快去房间里休息。”
许钊本想把他送自己房间去,他房间在一楼,空间大,床也大,可他发小也不知犯了什么魔怔,居然一个劲摇头,只拽着张信礼不松手。
张信礼怕他摔,一手搂着他,对许钊道:“算了,让他在二楼躺一会儿吧。”
跟醉鬼是没道理讲的,天知道他们的脑回路是什么,无论好说歹说,林瑾瑜就是赖在张信礼身上不下来,许钊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答应了,说有事叫他。
张信礼搂着他上楼,进了自己房间,林瑾瑜把手从他身上抽回来,扶着墙走到床边上坐下。
“喝水吗?”跃层二楼这个房间不大,张信礼倒了杯水,道:“想吐跟我说。”
“我一滴液体都喝不下了,”林瑾瑜揉了下自己的脸:“我手机呢,我得给我爸打个电话。”
刚在车上,张信礼怕他意识不清弄丢手机,所以帮他收起来了,这会儿掏出来给他,林瑾瑜接过了,调出通讯录,打给他爸道:“喂……爸,我在许钊家玩,今天就不回去……晚饭吃了吃了,好久没见了这不叙叙旧吗……行,保证第二天回来报道,OK,挂了。”
他挂电话十分麻利,电话里忙音嘟嘟。张信礼看了他一会儿,说:“你装的。”
“废话,”林瑾瑜这会儿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口齿清楚,就是有点困:“不装我一人回去独守空房吗,太凄惨了。”
他不当回事儿,示意张信礼坐过来,拍了拍他的大腿,说:“我没你想象的那么不能喝。”
张信礼知道可能只是后劲还没上来,但他看着林瑾瑜的脸,没和他争:“行,知道你厉害了。”
林瑾瑜问:“几点了,身上一股菜味儿,想泡个热水澡。”
确实可以洗澡了,张信礼把空调开了,给他放好热水让他进去洗,自己则在房间里守着。
喝酒上头之后不宜洗热水澡,更不宜泡澡,热水会促进血液循环,使得更多的乙醇进入血液,加重醉酒反应。林瑾瑜逞能,后劲还没完全上来的时候不当回事,以为自己没什么,结果泡完这个澡,腿肚子就软了,头晕打晃。
他拍了拍自己的脸,勉勉强强从浴缸里爬起来,擦干水,套上裤子,扶着门出去。
跃层的房间狭小,林瑾瑜进门时,张信礼正背对着他,借桌上台灯的光亮看着书。
虽然他的专业实操多过理论,可四六级是每个大学生都要过的一道坎,这几天林瑾瑜时常见他看单词书。
都说男人认真工作的时候是最有魅力的,学业也算是学生的工作吧,张信礼脱了棉外套,只穿着件宽松的灰色毛衣,上面印着只吐着舌头的大狗,他灯光下的肩背宽阔,很有家常气息。
林瑾瑜看着那个背影,忽然觉得没来由的温暖,就好像他们一直住在一起,白天外出,晚上回来,一个先去洗澡,另一个就待在房间里做自己的事,等着对方,洗完了上床躺着,互道晚安,在夜色里相拥而眠。
他回身关了门,走到张信礼身后,弯下腰,从背后环抱住了他。
张信礼听见他进来时候的响动了,没露出惊讶的表情,只从书上收回视线,微微偏过头,道:“干嘛?”
林瑾瑜脸色有点发红,他把下巴搁到张信礼肩上,摇了摇头,说:“不干嘛啊。”
张信礼上臂被他环着,不好翻页,便拍了拍林瑾瑜的手,说:“洗完了先去睡,等我看完这几页。”
“嗯。”林瑾瑜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却半点也没动,他把脸埋进张信礼的肩窝,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偶尔轻轻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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