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信礼静了两三秒,终于迈步朝他走来,坐到了林瑾瑜边上。
坐下了他也不说话,林瑾瑜没逼迫他,只静静地抽着烟等他自己开口。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张信礼才缓缓道:“我不知道……”他终于说:“瑾瑜,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会思考这个问题。”
“思考什么?”林瑾瑜道:“取向吗,很巧,我也没有想过……但你知道我为什么有一天突然思考了吗?”
张信礼问:“为什么?”
“因为……”林瑾瑜转过脸看着他,好似讲起一个童话故事一般道:“在很久很久以前的某一天,我突然发现,自己好像爱上了你。”
现在想来好像确实是很久以前的事,久到如今他们中的一个都要结婚了……可又仿佛就是昨天。
张信礼好似在反复思考几个字,他又重复了一遍:“爱上了……我?”
“是啊,”林瑾瑜回忆那些久远的事:“不过我记不清具体是哪一天了,是大雨里,还是水潭边,还是书桌旁、球场上,我不记得了。”
爱的生长悄无声息。
“瑾瑜,”张信礼有点犹豫地说:“你有没有想过,你说喜欢我,只是因为我总陪着你。”
他说:“我知道你的爸爸妈妈总是不在家,你仔细想想,是不是因为在那个恰好需要人陪伴的年纪,我总陪着你,所以你才以为你喜欢我。”
那一年,张信礼确实总是陪着他,陪他上学、放学、看书、写作业、旅游、打游戏,他去哪儿张信礼都陪着他。
林瑾瑜开口,第一句却是纠正他:“我不是喜欢你啊,”他看着张信礼,说:“我爱你。”
那双茶褐色的眼睛眼神郑重,一如那年在凉山房间灯下,林瑾瑜对张信礼说起永远不会为了生存背弃他的爱情。
张信礼的指尖微微一颤,他道:“……就算你因为这些而爱我,可你以后的路还很长,还会有下一个人陪你、照顾你,而你也会爱上她的。”
“不,不会有了,”林瑾瑜看着张信礼的双眼,说:“因为我不会再有下一个十七岁。”
那些人一生里最美好最青涩的年纪过去就是过去了,它在人心里种下心动的种子,这些种子独一无二,它们有的生根发芽,有的却被烧成灰烬。
可无论这些种子是生还是死,是修成正果还是不得善终,它们都是往后无数年里不会再有的。
往后很多年,我们成熟、我们长大、我们独立、我们自主,我们会再遇见许多人,也许还会心动,还会喜欢,还会牵手,还会拥抱,还会接吻,但都不再是那一年的感觉。
因为往后的那些人不曾见过幼年时,那个一无所有的你。
手电的光雪白如月,他们在这天地间唯一一束光亮里静静看着彼此。
林瑾瑜轻声说:“我可以再问你一遍吗……”他说:“你爱过我吗,就算只有一瞬间、一秒钟,一次呼吸、一次眨眼的时间。”
“我……”张信礼那颗沉寂的心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他喃喃地说:“我……我真的不知道。”
“哦。”林瑾瑜移开了目光,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多少失望。
他手上的烟已快燃到尽头,林瑾瑜抽完了最后一口,忽地翻身,干脆而快速地跨到张信礼身上,那口烟从他的唇缝间喷出,扫过张信礼的嘴唇。
……如果他明天就要结婚,那今天可以吻他吗?
“要试试吗,”林瑾瑜低眉看着他,说:“有时候一个吻胜过万千对白。”
张信礼直直地看着他,林瑾瑜两腿跨过他,膝盖跪在垫子上,手扶着张信礼的肩膀……他凑过去的动作并不快,他给了张信礼足够的时间推开他的,可张信礼没有。
林瑾瑜贴了上去,干燥的嘴唇轻轻摩挲着张信礼的。
那是他在无数个分离的日日夜夜里无数次回想过的。
他以为张信礼会抗拒,但是居然没有……张信礼的手很快伸了上来,仿佛为这一刻等待了很久。
他微微张开嘴,拇指指腹摩挲着林瑾瑜戴着耳钉的耳垂。
那是一种太明显的示意,林瑾瑜伸出舌头开始轻轻舔他的嘴唇,然后往里探去,他们的嘴唇一样的温热、湿润。
这是个生涩但同样缠绵的吻,林瑾瑜扶着在张信礼的肩膀,张信礼则环着他的腰,双方闭着眼,就好像明天就是世界末日那样专心地吻着,谁也不分心。
漫长的缠绵过后,林瑾瑜退开了些,双方都有一点喘。
林瑾瑜看着他,问:“你喜欢吗,”他说:“说出来,如果喜欢……就说出来。”
张信礼轻喘着看着他,沉默了三秒,最后说:“……是的……我喜欢。”
他们第二次吻到一起的时候几乎说不上是谁先开始的,就好像在沙漠中迷途的旅人终于置身于绿洲清泉,林瑾瑜搂着他的肩膀,而张信礼则扣着他的脖颈,两人唇齿相贴,温热而急促的喘息双双喷吐在彼此的脸上。
这次不再是试探性的、轻柔的吻了,他们像野兽一样贴着对方亲吻,林瑾瑜伸出舌头舔了舔张信礼的唇,然后钻了进去,扫过他柔软的舌面和上颚,张信礼则以同样凶狠的力度回吻他,甚至勾过了他的舌头,转而顶进了林瑾瑜的口腔。
那是一个粗鲁至极、野蛮至极、同样也激情至极的吻,他们抱在一起做着最亲密的事,彼此唇舌交缠,仿佛一对已经磨合相守数年的恋人,那么默契、合拍、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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