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信礼在一边不说话,高武挠挠头:“也行,反正时间还早,待会儿坐车去……真不懂一学校有什么好看的,读那么多年书,出来还不是老板手底下打工,白读。”
林瑾瑜心里很鄙夷这种观点,但是没说什么。
张信礼仍然不怎么理他,问他点什么别的还好,只要一聊到关于那方面的话题,哪怕是很小的问题,他都采取回避态度,不是闭嘴不说了就是直接走开。
林瑾瑜试了几次,他都不耐烦地走了。
这么宽的街道,这么大的地界,腿长在他身上,林瑾瑜也没法把他给绑起来,强迫张信礼听自己说话。
等着瞧,林瑾瑜心想:我看你还能躲到什么时候。
坐车的时候他也没和张信礼待在一起,而是跟高武一起坐到了最后一排,张信礼一个人在车门附近拉着吊环站着。
林瑾瑜等了片刻,车上人渐渐多了,过道上一排排都是人。眼见张信礼望向他们的视线被阻隔,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林瑾瑜忙趁着这个机会对高武勾了勾手,道:“你过来,跟你说个事儿……”
……
如此这般一番商量过后,高武莫名道:“啊?为什么啊?”
“你别管为什么,照做就是了,”林瑾瑜道:“记不记得你答应我的,有事儿找你,你能办的都给我办,说话到底算不算数啊。”
“算数啊。”
这其实也不是什么难办的事儿,就是忒怪了点,高武道:“可你这是干嘛啊。”
林瑾瑜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说:“就……有点事得说开了,私事儿,你不懂。”
“什么私事,他欠你钱不还?”
高武第一时间想到的只有这种关于钱的事儿,尤其是有点交情的朋友借钱最不好处理,对方要是不还,又不能不要这笔钱,但又不好撕破脸……他那些工友就这样,借钱买烟找小妹,有钱了也不见谁会主动还,总要弯弯绕绕费一番功夫才能把钱要回来。
“……”林瑾瑜说:“你要这么理解也行。”
高武道:“懂了,你俩关系特好不好意思让他还,也不用这样啊,要不我帮你要也行,我跟他讲不上什么脸不脸的。”
“用不着,”林瑾瑜道:“不止这个……总之很复杂,我在这儿也待不了几天,正常环境里我跟他谈他还老回避,你就帮我一次,别的我自己跟他说。”
高武似乎还想提点什么意见,林瑾瑜故作凶恶,直接道:“你就干好辅助就行了,我自己的朋友、自己的事儿,肯定我自己来说,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
大部分大学放寒假都比高中早,林瑾瑜时隔五年再次踏进那所缩在县镇一角,捐款盖出来的学校时,操场上有一两个班在上体育课,学生追逐打闹,一派热闹景象,再不是那年寂静的样子。
他们原本是进不来的,多亏高武勉强也算这所学校曾经的学生,他给门卫递了烟,谎称来看老师,门卫也就放他们进了。
几年没来,学校似乎扩建了不少,林瑾瑜还记得他记忆里那时候,这学校就几栋楼围着一个巴掌大的煤渣操场,现在楼多了一栋不说,还开发后山新建了塑胶跑道。
那些略显老旧的篮球架、单双杠居然都还在,林瑾瑜还记得那时候十五六岁的自己踩着个滑板,跟个二逼一样去招张信礼来追他,他们在夏日的阳光下疯跑过大半个操场,打打闹闹,把亲吻当做幼稚的玩笑。
那年他们那样青春、无畏而且二逼。
上上下下逛了一圈,把以前的老地方都走了个遍后,高武介绍道:“新扩建了个后操场,在教学楼后边,要去看看吗?”
林瑾瑜顺水推舟:“当然。”
塑胶操场上也有班级顶着风在跑步,这操场修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全都崭新崭新的,除了八百米的露天跑道之外,还附带有配套的室内跑道、训练室、器材室。
高武道:“这我辍学那年修的,好像还不错。”
“是挺好,”林瑾瑜搓了搓手:“好冷啊,这边冬天好像比上海还冷。”
“海拔高,”张信礼回答:“上海是湿冷,湿气多过冷气。”
上海的冬天虽然偶尔也下雪,可多数时候一年也就那么一两场不大不小的,不像这边,雪大起来,路都能堵小半,人进出都不大方便了。
林瑾瑜没带帽子,耳朵在凛冽的风里冻得发红,高武说:“操场也没什么好看的,风还吹得大,不如去那边室内待一会儿吧,东西也放一下。”
拎着这么老堆东西走半天,林瑾瑜早觉得傻逼了,立刻附和。
他们径直走去对面建在观众席底下的室内跑道……室内果然暖和了不少,标了数字的红色跑道上乱七八糟放着实心球、垫子、百米跨栏的栏杆等乱七八糟的东西,有完好的也有坏了的。
林瑾瑜他们把手里提的东西通通甩一边,感觉全身都得到了解放。
高武道:“别站门口,那边我记得还有个器材室,有凳子可以坐。”
这段跑道呈直线,约莫有一百多米,林瑾瑜他们跟着高武一直往里走到尽头,看见并排的两扇小门,一扇旁边带窗户,另一扇不带。
“哟,今天器材室的门竟然是锁的。”高武扒窗台上推了推窗玻璃,发现也推不开,透过窗玻璃隐约可见几条小板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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