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上学的时候张信礼都忙着打工,虽然他不说,但林瑾瑜知道几天前他送张信和上火车的时候,把这半年省吃俭用攒的钱全给了他。
“他有自己的事儿。”林瑾瑜站起来,打开柜子开始一摞摞把他的衣服往里塞。
马利还想再说点什么,被王秀打断了:“行了,先弄自己的吧,”他说:“待会儿一起去食堂吃饭。”
林瑾瑜上上下下,好不容易把自己衣服、鞋子、书都塞到了该塞的地方,等到挂蚊帐的时候他犯难了,这一大坨网纱、杆子的,他根本不会弄。
倒腾了一上午,其他几人都基本把自己的小窝收拾出来了,只有林瑾瑜这里一滩那里一滩,桌面上乱糟糟,床也还差些东西。
陈叶威叼着烟出去了,剩下三个室友都等着他吃饭,林瑾瑜把蚊帐一放,站起身道:“算了,先吃饭吧,我回来再弄。”
蒙哥道:“也行……那咱走吧,”他好心提醒道:“回来的时候你可以顺便去小超市买个盆,洗手池脏,我们都用盆的。”
林瑾瑜点头,学校不是家里,自己的事当然得自己做的,没人操心你。
他们四个人两前两后往楼下走,刚走到三楼楼梯口,还没下去,林瑾瑜手机就响了。
他接起来:“喂,”林瑾瑜说:“我已经到学校了。”
“我知道你到学校了,”张信礼在对面说:“怎么不不跟我说一声,你收拾好了吗?”
林瑾瑜想到寝室里乱糟糟的一团,说:“收拾好了,你不有事吗,就没告诉。”
王秀搂着他一条胳膊在林瑾瑜身边疑惑道:“你不压根没收拾好吗?”
他的声音大概传到了电话那边,张信礼道:“你旁边谁?到底收没收拾好?”
林瑾瑜一边跟着室友们下楼,一边不耐烦道:“没谁,我自己的事儿自己会做的,还有事吗?没事挂了。”说着就要挂电话。
“等等,”张信礼说:“我在……”
林瑾瑜没听他说什么,把电话掐了。
其他人也听见了点对话内容,但是不太熟就没好意思问。王秀道:“你咋了,怎么这个态度。”
“没你的事,”林瑾瑜心里烦:“走快点,赶紧吃饭。”
他摆出一副不愿意说的态度,别人也就不好强行打听他的私事,王秀耸了耸肩,闭上嘴跟他一起下楼。
这会儿学校里人少,宿管大爷在屋里端着饭碗看抗日神剧,瞅都不瞅路过的学生一眼。林瑾瑜他们下到一楼,一边走一边瞎聊,王秀道:“今天人少,食堂格子菜肯定也就那几样,不如顺便去小卖部买根烤肠加餐。”
“随……”林瑾瑜话说一半,忽然不说了。
“又怎么了?”王秀茫然地顺着他的视线往路那边看,浓密的树荫下站着一个高挑的身影,张信礼显然是搬东西搬到一半临时请假跑出来的,他脸上还挂着汗,宽松的五分裤裤腿上粘着点灰,露出的小腿肌腱发达。
林瑾瑜在原地站住了,张信礼朝他走过来:“还敢挂我电话了?”
他一副来势汹汹的样子,没穿校服有点不大像学生,蒙哥出于室友义气,上前一步拦住他,问:“哪位?”
张信礼道:“你哪位?”
蒙古人大多直来直去,蒙哥说:“我问你呢你问我。”
马利道:“这我们班的,我认识。”
“你们班的?”蒙哥说:“有事?”
“你没事,他有事,”张信礼朝林瑾瑜道:“一声招呼不打自己收拾东西跑出来,要不是中午周嫂打电话问我今天家里没人吃饭,用不用做我的,你是准备闷不吭声,等着我待会儿大半夜到处找你?”
“我打招呼了,”林瑾瑜说:“我爸妈都知道。”意思是该知会的都知会了,用不着通知你。
“……”张信礼道:“自己能收拾好吗。”
林瑾瑜说:“当然,我又不是残疾人。”
王秀在一边插嘴道:“他不会挂蚊帐。”
哪儿来的叛徒,岂有此理,林瑾瑜作势要揍他,王秀缩了缩脖子,作求饶状。
张信礼扫了眼王秀抱着他胳膊的手,说:“你们现在是去吃饭?”
“是啊,大中午不去吃饭,难道去乘凉吗。”
张信礼接着问:“用我帮你吗?”
……林瑾瑜简直快烦死了,他很想对张信礼说求求你不要管我了,离我远一点也让我离你远一点,远一点才安全,远一点才能让你继续在这里读书。
但他没法把这些莫名其妙、怨妇一样的话说出口,他说:“随便,三楼306,你爱帮就帮,我们吃饭去了。”说完领着王秀就走,甚至没往后看一眼。
食堂里果然冷冷清清,窗口只开了一楼一个,林瑾瑜跟大家一起排队打了饭,坐桌上去吃。
王秀饭打得很少,林瑾瑜说:“你就吃这么点?”
“身材管理必备,”王秀捏着勺子说:“猪在鄙视链最底层,太胖没有人要的哦。”
林瑾瑜下意识地想:还好我不胖,想完又吐槽自己不胖又怎么了,还不是没人要。
一顿饭他俩一个吃得矜持,一个吃得心不在焉,蒙哥马利倒是狼吞虎咽。
吃完饭各自回寝室,林瑾瑜想起这个点过来,张信礼肯定没吃午饭,食堂打包要自带餐具,他们没带,便想去小卖部给他买份糯米鸡什么的……钱都付了他又开始打退堂鼓,明明想好了冷处理的,好不容易坚持了几天,现在给他带吃的不就前功尽弃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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