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吼火药味骤然间上升了还几个层级,过路的同学很有眼力地远离了林瑾瑜的座位,宁愿暂时渴着,也先不来接水。
林瑾瑜本来还打着小算盘想借机跟张信礼讲个和,只是还没想好找什么话头,他完全没料到许钊会来这一出……许钊的性格他知道,喜欢别人顺着他,从小到大没吃过苦头,天不怕地不怕。
这么个主越跟他硬来他越冲动……林瑾瑜怕张信礼吃亏,想打圆场劝许钊说算了,他嘴还没张开,就见张信礼拿着水杯,很稀松平常地面对着面,朝许钊走了一步,居高临下地站到他面前,说:“想听我给你说一万遍,这么喜欢听,拿录音机放你……床头天天听。”
……哦,他怎么忘了张信礼不说话就算了,骂起人也是没在怕的,去年在凉山他听张信礼骂高武那个劲头真是……令人望而生畏。林瑾瑜依稀记起这个句式的原版应该是“放你坟头”,想来刚刚已经经过了委婉的修饰。许钊要真跟他杠上了,还真说不准最后谁欺负谁。
许钊一双眼睛跟要喷火一样死盯着张信礼,他在班上其实挺霸王,因为表现得比较强势,在男生小团体里一般也是吸引所有人目光的主要人物,这会儿偏偏杀出一个新来的这么不给他面子,他能不气吗。
可在张信礼眼里,他跟林瑾瑜一样都挺小孩,明明没经历过什么风雨却自以为自己牛逼。
张信礼又往前迈了一步。许钊比林瑾瑜还小几个月,张信礼比他大了差不多一岁半,多出来的这四百多天可不是白多的,当两个人处在对峙状态的时候,高一些的那个人自然而然就会对矮一头的那个施加某种心理上的威压。
许钊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后腰撞上了桌子。他说:“你干……干嘛,你起开点。”
张信礼看着他,不怎么温柔地伸手点了点他的胸口,说:“不是让我帮你捡东西吗?”
许钊被戳得肋骨疼,觉得这一出自己真是太丢面儿了,再不想办法找回场子今后怎么在班上立足。
可现在这个局面他一个人的话……许钊身体不动,手指头伸下去冲林瑾瑜比了个手势。
林瑾瑜一看就知道他这哥们打的什么注意,是在向他求助,最好让他横插一脚把张信礼推开,两人二对一。
许钊自以为做得很隐蔽,其实张信礼早看见了,虽然他不知道那手势具体传达了什么意思,可这种小动作一看就是在捣鬼。
他向来不喜欢被动,喜欢先发制人,这会儿也是。
他那只原本点在许钊胸口的手变了方向,张开来往上移去。说时迟那时快,林瑾瑜倏然站起来,一下挤过去抓住了他的手,说:“等一下!”他硬着头皮看着张信礼,说:“呃……就快上课了。”
说完他就想:尼玛我这说的什么批话。
可他没办法,张信礼那个动作他太熟悉了,不是要动手就是抓领子……二者好像没什么差。一旦动了手这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吵两句只是嘴上功夫,就算吵再凶也只是同学间的口角,动手就不一样了,在校内打架就算情节不严重也是要记过的,严重就直接劝退了。
张信礼手被他抓着,一时没动,转过脸看着他。
两人已经好几天没说一句话了,林瑾瑜跟他对视着,多少有些窘迫。
眼看着就要上课了,再窘迫他也得开口啊。林瑾瑜道:“那个……同学,你就捡一下吧,你……离得近,比较方便许钊才叫你捡的。”
他胡说八道完自己被自己尬得不行,又在心里暗骂了一遍:我在这儿说的什么批话。
张信礼看着他,眉毛动了动,好像在回味“同学”这个称呼,没帮他捡。
林瑾瑜开动小脑筋,开始思索到底要怎么说才能打动张信礼,让张信礼给自己和许钊一个台阶下……他脑海中电光火石,小灯泡一个接一个地亮又一个接一个地熄灭。
最后他对张信礼说:“大家都是同学,天天一起上课总会有小摩擦,一下就过去了……那个我爸就经常说在学校就好好学习,不要跟同学闹矛盾,更不要打架,打架是要停课请家长的,不请家长不让复课。”
这话一出口张信礼果然就静默了,他低垂着眼帘不知想了些什么,片刻后挣开了林瑾瑜的手,回转身去,从地上捡起了那个瓶子,但没还给许钊,而是递给了林瑾瑜。
林瑾瑜不知道张信礼把他的话理解成了什么,可能是提醒,也可能是警告……林瑾瑜看着他的眼睛,他读不懂那双眼睛里究竟盛满了什么。
张信礼把许钊的水瓶拍到林瑾瑜怀里,然后什么也没说,他就像刚刚的一切都从未发生过似的,转身走了。
第94章 你们(的)是一对?(两章合一)
热闹一完,全班就默契地当刚刚啥也没看见。这种事过去了就过去了,大家该做题的做题,该接水的接水,该擦黑板的擦黑板,一切都跟暂停的视频被按下了播放键一样重回正轨。
林瑾瑜把水杯还给了许钊,把他轰到他自己的座位上坐好。许钊还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但在林瑾瑜的瞪视下暂时偃旗息鼓了。
下午夏老师来换新学期的座位,因为第一次月考还没考,因此学习小组大体先不作变动,就把大位置换了一下,组内只做了细微调整。
张信礼被和班上一个叫陈叶威的同学换了座位,调到了林瑾瑜的正后方,和他隔了好几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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