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张信礼没有再给他这个机会了,他左手拨开高武因为剧痛而四处乱抓的手,右手看准了机会一拳一拳专门往眼睛、鼻梁、眉骨这些地方打,哪儿疼揍哪。
他的击打频率没有一开始那么快,动作却更加凶狠有力,招招对准要害,简直一通实打实的暴击+真实伤害。
高武脸上的血已经染红了他的拳锋与指骨,张信礼见他几乎只有喘气的份,已经没力气再反抗了,喘着气停了下来。他用带血的手揪住高武的领子,把他提起来,道:“记不记得我上次跟你说过什么?”
血混着口水从高武嘴角弯弯曲曲地流下来,他脸上全是淤青,眼角肿得眼睛都快睁不开。
高武用他睁不太开的眼睛看着张信礼,居然还笑了两声。
张信礼无意再跟他废话,他松开高武,让他上半身“砰”一声摔回被折腾得一团糟的泥巴地面上去,然后径自站了起来,带着一身土环顾了一下四周,走到路边,随手捡起来一块碎玻璃。
林瑾瑜本来以为这场让他大开眼界的架已经打完了,他那口梗在胸腔里的气还没松下来,就见了这一幕……那一瞬间他几乎生出一种这里要出命案的错觉。
张信礼拿着那块锋利的玻璃走回高武身边,把玻璃在自己衣襟上擦了擦,端详了一下高武,然后蹲下来,用那块危险的碎玻璃拍了拍高武的脸,说:“我警告过你,让你长记性的。”
接着他俯下身去,把玻璃锋利的边缘压在高武平整无疤的右边眉骨上……往下一剌……血立刻从破开的皮肉里争先恐后地翻涌而出,濡湿了眉毛,顺着眉骨一股股往外涌,让那张本就伤痕累累的脸更加惨不忍睹。
这剧痛使得高武惨吼了一声,有细小的血丝溅到了他的眼睛里,他像一条被捕兽夹夹住的狗一样捂着自己的眼睛在地上打了一个滚。
在做这一切时,张信礼脸上的神情介乎蔑视和凝重之间,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在地上打滚的高武,连眼皮子都没眨动一下。
林瑾瑜不得不承认这个在他印象里一直被贴着“无趣”、“思想有偏见”、“自以为是”标签的男人此刻露出来的这一面非常可怕,他血呼啦哒地在人脸上开口子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轻描淡写得好像只是画师随手为自己的作品添上一抹色彩。
张信礼随手扔掉了那块沾血的玻璃,擦掉从自己嘴角流下来的那点血,拍了拍身上的土,再没看高武一眼,转身往回走。
墙堆底下那群小孩一个个集体目送张信礼离开,安静得好像一群小哑巴。
张信礼目视前方,眼睛斜也没斜地从林瑾瑜面前走过,留下一句话道:“跟我回去。”
第21章 导火索
老旧院墙围住的院子里,原本一直趴在窝里的黑狗忽然竖起来耳朵,抬头看向门的方向。
张信礼和林瑾瑜一前一后,一个目视前方步履矫健,一个双手插兜磨磨蹭蹭,迈过油漆剥落掉皮的门槛,进了院门。
两个人之间隔得老远,中间的距离宽得能摆一辆牛车。
张信礼还是没回头看他,也没跟他说话,只径直往屋里走。
他路过林瑾瑜洗衣服洗了一半的那只大脚盆前,一边走一边麻利地脱下身上那件在地上滚得一团糟,不是土和草根就是血迹汗渍的T恤,随手扔进盆里,让那件衣服跟林瑾瑜无辜受玷污的一堆干净衣服泡在一起,停也没停,直接回房间了。
林瑾瑜没跟着一起进去,而是在院子中间站定了,不知道在等什么。
片刻之后张信礼换了一件干净衣服,重新出现在门口。
他看着林瑾瑜,林瑾瑜也看着他,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我们谈谈。”一阵难捱的寂静过后,张信礼说。
“行,”林瑾瑜说:“不过好像也没什么好谈的。”
张信礼叉开膝盖,席地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然后指了指院儿里林瑾瑜洗衣服时坐过的那个小马扎:“坐吧。”
林瑾瑜犹豫了一秒钟,然后怀着一种“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的心态,大大方方走过去拿了小马扎,然后走到张信礼正对面,“哐当”一声重重把马扎往地上一放,一跨腿坐了上去。
俩人之间隔着不近不远的一两米,都在沉默中等着对方开口。
连黑狗都好像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它看了看对峙的两个人,一扭头钻回窝里去趴着了,脖子上的铁链子挂得哗哗响。
“正好我爸我妈都不在,”张信礼道:“没什么顾忌,你有什么都可以说。”
“……说,说什么,”林瑾瑜整个人陷入了一种消极抵抗的心态里:“刚……我不是已经说完了。”
“你真的认为我,还有我爸妈,就是贪你爸塞的那点钱?”
张信礼话说得很重:“见钱眼开、唯利是图、财迷心窍、贪得无厌……”
林瑾瑜自己都听不下去了:“打住!我没这么说!”他道:“请你不要自己给我加戏好吗。”
“你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林瑾瑜恼怒:“我没有,你曲解我的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你说啊。”
林瑾瑜却又不说话了。
这真的很让人火大,一味否认,却又不正面表达自己的意思和想法。
张信礼也有点不耐烦了:“说话,我最后问你一遍,你到底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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