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瑟舟没有防备,走路的时候还在联系江屿。江屿自下午最后那句‘舟哥我睡一会儿’之后就没了消息,林瑟舟中途发过信息,问他到哪儿了,江屿没有回复,打电话也无人接听了。之后林瑟舟又去上课,一直忙到晚自习结束,他匆忙回到办公室,找手机看,没有任何江屿的消息。
林瑟舟不安了,原本要加的班也没心思继续了,工作往后推了推,他直接回家了,心里盘算着现在去趟孤儿院看一看再回来能不能赶上明天的班。
应该是能的。
当这个想法产生的时候,类似于心里安慰,林瑟舟好受多了,但脚步还是急促,他跟着放学的人群跑,边跑边打电话,江屿那边从无人接听状态直接关机了。林瑟舟冷汗出了一层,没空注意周围环境,跑到学校门口时,手肘部分的衣服被人拽紧了,那人不撒手,于是在惯性的作用下,林瑟舟一个踉跄,原本贴在耳边的手机直接落在水泥地上了。
摔得挺严重的,屏幕粉碎了,显示画面也断断续续闪绿光。
林瑟舟没去捡手机,他蹙着眉往后方向看,然后看见了陆刚林。
陆刚林逮着了人,嗓门尤其大,“你别跑!”
林瑟舟还是有涵养的,他不跟陆刚林一半见识,但态度却冷若冰霜,转身就走。
陆刚林急了,他疾步朝前跑,挡住了林瑟舟的路,还是那句话:“你别跑!我找你!”
林瑟舟往后退一步,他实在厌弃陆刚林,冷言冷语地问:“找我有事?”
陆刚林在大庭广众下开门见山地问了:“你跟江屿是什么关系?你到底跟我儿子是什么关系!?”
“这是两个问题吧,”林瑟舟笑了笑:“你儿子哪位啊?我不认识。”
陆刚林:“我有亲子鉴定的!你们别他妈心黑不认!”
“我们没认。”
林瑟舟看周围聚起来的人多了,本意不想跟陆刚林多纠缠,他联系不到江屿,心里挂念极了,就想办正事。
眼看林瑟舟要走了,陆刚林‘砰’一声跪在地上。
“我要求不多,我就想认回江屿,我们三十多年没见了,不该存在这么深的误会,”陆刚林声泪俱下,“他现在是不是只听你的话?你能不能帮帮我,你是一个老师啊,你应该有同情心的!”
好一顶道德圣光的帽子扣下来,稍微软弱一点的人能被砸晕了。
“同情心滥用不是好事——陆刚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吗?”
林瑟舟不似陆刚林这么激进,就算大庭广众下的人多了,他也保持一贯处变不惊的风度,“你在江屿身上没有得到任何便宜,如今这一出,是想用我逼迫他吗?”
陆刚林说不出话了,他目光闪了闪,脑子里全是坏主意——下一步怎么办?该说什么来着?
反正套路都一样,爱说什么说什么!
“没有用的,”林瑟舟抽出自己的裤腿,淡然地说:“如今江屿在我的庇护下,你逼不到他。”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学生不走了,家长也留着看,他们拿着手机拍,窃窃私语、指指点点的。
陆刚林看了眼四周,他牙一咬,豁出去了“怎么没用?!我走投无路了才会来求你的,林老师,你是同性恋啊,你和江屿的关系就是畸形的!你带我儿子走偏路,这条路没有好结果,你再不做好积德,你会遭报应的!”
同性恋一出,现场哗然了,有不可置信的嫌弃、也有惊讶万分地打量。
林瑟舟在工作层面上半出不出的柜算是彻底被陆刚林踹开了。
不过也无所谓了。
林瑟舟短促一笑,他缓缓往前走了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陆刚林。
“把你一口一个‘我儿子’咽下去,我不爱听,”林瑟舟说:“我确是同性恋,我跟江屿的关系明确,光明正大,我遭不了你口中所谓的报应。倒是你看看你自己这副落水狗的模样,算不算是报应。”
“随便你怎么说,”陆刚林好赖不吃,跪得累了,一屁股往地上坐,大口喘气:“我无所谓。”
林瑟舟轻轻哼一声,要走了。
“林老师,你不行吧,”陆刚林中气十足,“你的教书育人啊,身份摆在这儿了,这么多人看着,你让我揭了老底,影响不好啊。”
林瑟舟看了不看,他面不改色:“我也无所谓。”
“那你觉得江屿介不介意?”陆刚林大笑,“这事儿今天晚上就会传开了,他要是看见了,他会怎么想?”
林瑟舟:“……”
联系不上他啊。
陆刚林十足狂妄:“你们只要满足我的要求,我明天就能滚蛋消失,谁他妈管你们睡男人还是睡女人,谁喜欢死皮赖脸的纠缠?折的是自己的寿!真他妈的累人!”
“你的要求?”林瑟舟不疾不徐地说:“你想要江屿花钱养你,还有你那个半死不活的儿子,你想要他给你一个肾,就因为你口口声声的道德标杆?就算你是江屿的亲生父亲,这事儿也不能这么便宜,更何况——你是吗?”
“我是!”陆刚林吼:“我告诉你,连江屿他自己也认为是!不然他为什么不敢跟我去做鉴定!”
林瑟舟嘲讽:“他懒得理你。”
“不爱理就不理,”陆刚林阴森森一笑,“你现在走,替我转告江屿,他也别想看看过日子了,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谁怕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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