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拨到了那根岌岌可危的弦,邵航眸色渐深,“他们当时也是这样说。”
“他们是谁?”
这句在简迟看来无比普通的一句询问,却让邵航沉默下来,靠着墙壁,低垂侧过来的头,几乎是挨在简迟耳边微弱地吐息,咬字泛着冷:“想要钱的人。”
不知道是因为这句话,还是碰到耳垂的温热气息,简迟的心多跳了两拍,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听见邵航继续开口,压抑在平静之下:“三天时间,我和他们在那个肮脏的地下室同吃同住,他们本来想杀我灭口,或者割下点东西寄去催促赎金,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这样做。可能是怕我一旦死了,钱也拿不到。”
简迟不敢确定自己所听到的内容,更不敢打断。
“警察到的时候,伤口已经过去一天,感染了,血也止不住。我父亲在警车上,看也没看我一眼,对想要联系救护车的警察说,这点小伤,犯不着。”
邵航眉心抽动了一下,像是唤起那条已经结痂的陈伤,疼得刺骨。
“这句话,我在那三天里也听到过,其中一个想要割下我的耳朵,运气好,被我躲开了,刀差一点刺进眼睛,另一个人过来阻止他,说现在去不了医院,万一出血死了,钱也拿不到。”
简迟动了动手指,惊觉周围的冷气已经渗进了骨里,想要说什么,又觉得邵航已经说得足够多,足够鲜明,甚至让他有一种身临其境的错乱与心慌。
“别人经历这种事情,应该都会留下后遗症或者应激障碍,后面半年里我都在不断地看心理医生,因为我没有病,他觉得这才是病,”邵航冷笑了一声,不知道是在自嘲还是觉得荒唐,“他不知道,他们两个比那场绑架更让我觉得恶心。”
直到话音一字字落下,简迟动了动唇,终于找回声音:“……多久以前的事情?”
“记不清了,很久,”邵航对上简迟的眼睛,勾着不带温度的唇角,更像是在回答自己,“每次看见他的脸,我都会想起那三天,更好笑的是,他们竟然是在一天以后才发现我不见,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父母?他们凭什么还敢求我原谅?”
逐字逐句难以压制溢出来的戾气,邵航沉重的呼吸使得空气稀薄不已。简迟迎上他的视线,仿佛看见了在原地彷徨不解的困兽竖起浑身的利刺,说道:“你是对的,他们不配做父母。”
笃定的话音刹那间穿透了那层厚壁,邵航的双眸似乎短暂地清晰了少许,垂下头抵在简迟的肩膀,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笑,“我刚才是不是说了太多话?”
“没有。”
“除了心理医生,我第一次和别人说这件事情。”
简迟感觉肩头的重量沉了不少,“你放心,我会替你保密。”
“你说得对,我好像是有点醉了。”
大概是姿势不舒服,邵航动了一下,微哑的嗓音徐徐传入耳里。
“还有一件事情,你也说对了。”
简迟转过头,发现邵航不知什么时候用漆黑的双眼盯着他,距离太近,甚至能看见瞳孔中的他,心突跳了一下,“什么?”
“我承认我有一点喜欢你。”
邵航咬重了每个字,脸在眼前逐渐放大,不等简迟回过神,唇上兀然压上两片温热,呼吸交缠,伴随耳边落下的后半句强势低语:“我答应你做我的男朋友了。”
“等……”
简迟后面的话全被堵在了这个不容抗拒的吻里,这一瞬间,他怀疑邵航先前的可怜都是产生的错觉。
恍惚间,邵航已经欺身压上,不留抗拒地加深了吻。简迟试图闭上牙关,代价则是越来越喘不过的呼吸。比起上一次在水池里的震惊和反感,这次的脑海像是宕机般一片空白,忽然从另一侧泄进一丝光亮,打破了粘腻炙热的空气,简迟听到鞋底踩在地面上的声音,伴随一声冷到冰点的质问。
“你们在做什么?”
趁着邵航分神的一瞬间,简迟推开他坐了起来,转头看向逆光的门口,沈抒庭那张极其难看的脸。
--------------------
邵航:小情侣的事情你别管
第74章 抵触
被邵航强吻,被沈抒庭撞破,简迟都不知道应该先对哪一件事情做出反应。
最糟糕的是,哪一件都无法反驳。
如果眼神能化为实质,简迟相信他已经被沈抒庭千刀万剐了数次也不止。邵航皱了一下眉,抬眸扫向不速之客,语气不善:“有事?”
“有事的是你们。”
沈抒庭冷冷注视着邵航,没有放过旁边还没有完全回过神的简迟,哪怕没有起伏的声调也遮掩不住话语里的隐隐怒气:“你们把教室当成什么了?卧室的床吗?想要做这种恶心的事情就换一个没人可以看见的地方。给我收拾干净,出去。”
‘恶心’绝对比在电梯里的那一声‘脏’更加震耳,简迟想要解释,邵航已经站起身,周身的气势瞬时压过了沈抒庭,勾着抹不冷不淡的笑逼近到面前,“沈会长觉得恶心,就出门左转洗个眼睛,没人告诉你我买下了这间教室的使用权?不如你给我滚出去,不送。”
沈抒庭的唇角抿得很紧,呼吸渐沉,没有说一句话却足以让空气染上压迫。简迟注意到他将右手放到了腰后,瞬间浮现起那日泳池旁的电击,想也没想地过去把邵航拉开,抢在沈抒庭面前说:“抱歉,我们马上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