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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导护士被这份生人勿近的气质压迫着,犹豫了几秒才出声:“您好,请跟我来。”
    钟怀远被带到了连廊拐角的诊室,他抬头看了一眼墙壁,上面只挂着一个干干净净的木牌,刻着“远香室”三个行楷。
    护士将人带到门口就转身出去了,钟怀远敲了敲敞开的门才走了进去,一眼瞧见了醒目的名牌——
    祁冬青。
    冬青入药,医人医心,瞧得出是吃这碗饭的寓意。
    祁家小少爷没有抬头,正伏在桌案上誊抄着东西,低垂的眉眼看不太清,但里头藏不住的温润水光竟如同他笔下墨一样,淌得满屋都是。他执笔的腕很稳,手也好看,午后的光从屏风后面斜射进来,盛着小少爷绰绰的影子。
    钟怀远站在两步之外的地方没有动作,安静地融入这份短暂的美好。横亘在生死间的急诊和输赢参半的拉锯是他习惯面对的日常,因而他愿意将眼前的场景用“美好”这个词去形容。
    钟怀远很少承认美好,也不常使用这个词语,但此刻他将它送给了萍水相逢的同行。
    虽然不忍打扰,但钟怀远晚些还有事情,不得不开口提醒这位小中医忘记了他的病人。
    “祁大夫。”
    钟怀远确定自己的声线正常、语调适中,可不知道为什么,本来还垂着眸仪态端庄的小少爷突然间抖了一下,像是受了惊吓般。收尾的那一横因为没控制住力道铲过了半张纸,将那页方子晕得乱七八糟。
    小少爷猛抬起头,直直望向他的漂亮眼睛里多了一层莫名的水雾,像被云遮住的月亮,又像被晚风掠过的树影。钟怀远瞧见他的嘴巴动了又动,却像是被施了咒般说不出一个字,只在唇上留下了两个浅浅的齿坑。
    和春堂的人怎么都这么古怪,一个嘴皮子快到残影,一个张口无言像个哑巴。
    钟怀远试探性地又叫了一句“祁大夫”,小少爷又抖了一下,幅度是比前一次小了,可就是不回自己的话,倒是突然拨起了手边的算盘。白皙的指头勾着纯木珠子,升落间一顿铿锵和壁声,动作大到整个桌面都跟着震。
    钟怀远面色如常,却心说:这小大夫看着木木傻傻的,到底靠不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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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志,可养心安神、祛痰消肿。
    久等了,新文终于开更啦!!!感谢你来看这个温暖治愈的故事。小可爱们新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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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冬青
    祁冬青毕业后带着分馆从家里出来已经有几年了,平时白天坐诊,晚上和周末会开中医文化体验班,面向人群都是小朋友,偶尔也会有单独的成人班。
    祁家人丁兴旺,虽然和春堂祖祖辈辈都行医,但族中长辈也算豁达,小辈如若志不在此也绝不强求。这一辈里,祁冬青最有天赋,也是唯一一个留守家业的。
    兄弟姐妹们都找到了自己喜欢的行业,唯他像老宅庭院中的观赏鱼,周遭的假山精美华贵,可未来也如池中水般一眼就能看透。
    祁冬青的生活原本是一册不再新鲜的经典,纵使倒背如流,也要笑着再读上千百遍。后来,追随一个人的勇气让他变成屋檐下的羽燕,可他最终还是没有飞离祖辈固守的根基,仍紧随着家业的余荫。
    祁冬青从小就是这辈里最乖最听话的一个,从不和人闹红脸,也没跟长辈叫过板。延迟发育的“逆反心理”在二十三四的时候突然成熟,从不说拒绝的乖小孩不知道从哪捡来一身闯劲,带着“不和祖制”的另类设想震惊了整个祁家。
    他还是那样的好性子,即便自己有了主意也不吵不闹,只是和爷爷在祠堂谈了好几宿。这几年顶着压力慢慢做出了点名堂来,家中的质疑和议论才渐渐平息。
    “能耐了啊祁冬青,为了个谁也不是的人离家出走!”推测出其中缘由的好友夏泽兰翻了个逆天白眼,拿指头狠狠戳他大腿,骂他有毛病,“我还不能说他是罪魁祸首,不然就是给人乱扣帽子,以后被他戳破了没准得告你诽谤!”
    祁冬青这时候总是笑,眉眼里满是想起那个人时特有的温柔和自由带来的生命力。“不关他事。”他说,“是我自己想的。”
    到最后夏泽兰没了脾气,从仁济出来陪着他疯,一起守着这家不伦不类的分馆。
    普通的春日午后,暖融融的风吹来数种花香,竟然有冲淡室内草药味的势头。祁冬青在电脑上确认了一遍下午的安排,原定的两个预约后面突然多了一个现场号,他仔细看了看,是个名字不熟的老人。
    大多数时候新客都认老和春堂的招牌,像这样误打误撞摸到他儿科门诊还不掉头走人的并不常见。祁冬青有点奇怪但也没细想,哪有拒绝上门客的道理。
    先看的两个小朋友一个外感风寒一个脾虚厌食,都是常见的小毛病。两个幼崽很乖,看病的时候不哭不闹,结束了还会甜甜地说句“谢谢医生哥哥”。
    有家长说把握不好火候,问了几句熬药的注意事项,忍不住叹道:“没想到煲药也不简单,还得花心思、看功夫。”
    “老话常说功多技熟,但谁不盼着一家老小身体健康呀。咱要不得这熟练,您说是吧?”祁冬青一边写方一边回答,“我们也有提供代煎服务,您要是担心,我这里给您备注好,晚些去药房取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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