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把顾寄青脑袋上的棒球帽檐往下压了压:“没睡醒就再补会儿觉,刚刚在飞机上你肯定也没睡好。”
睡了十几个小时还没睡好,他是小猪吗。
顾寄青心里腹诽着,然后很快就在周辞白的副驾驶上抱着他上次给周辞白抓的娃娃睡着了。
大概是久违的熟悉的感觉,他这一路睡得格外安稳。
等他再醒来时,窗外天色已经全暗,夜幕像深蓝的丝绒,星星就是它流动的光泽。
北京市区的天空怎么会有星星,又怎么会隐隐有海的声音。
顾寄青还在发愣,周辞白已经替他打开了车门,然后握着他的腰,把他从车上抱了下来,低声说:“要看看我们的家吗?”
他们的家?
顾寄青抬起头,这才借着路灯看清了面前的建筑。
是一栋有着花园、玻璃墙、秋千和天窗的独栋别墅,距离另一处房屋有着不短的距离,就这样独自安静地伫立在海边,海浪的声音乘着夜风清晰而来,还有夏夜里玫瑰浓烈的气息。
和一年半以前他和周辞白在天台上一起想象的那个家可以说一模一样。
顾寄青一时觉得自己还是在梦里。
然而周辞白牵着他的那只手,掌心温热的触感却又那么真实。
他牵着他,输入了大门密码,是顾寄青的生日。
然后走上草坪的石板路,玫瑰绕着围墙上的铁栏杆在夏夜的星空下开得浪漫又富有诗意,草坪上白色的秋千在夜风里晃晃悠悠,只是缺了几只猫猫狗狗的打闹。
“其实我找了专门的园艺设计师,设计了很多的花,只不过时间太紧了,要明年春天才能开。”
周辞白又牵着他推开了房屋的大门,客厅宽敞明亮,是顾寄青最喜欢的极简风,而客厅那头是一个下沉式的庭院,一棵古朴的老树优雅地生长着。
“这是从你上次说的那个载酒巷里移栽过来的,百年金桂,按风水的说法叫富贵当庭,可以保佑我们顾只只以后赚很多很多钱,不过最主要的还是秋天下雨的时候会很好看,很有意趣。”
周辞白带着他继续往前,一路走过庭院,再推开一扇无框门,偌大的卧室就出现在眼前。
一整面巨大的几乎没有任何装饰和缝隙的玻璃就像一幅画框,而画框里是夜色下的海滩,海浪在不知疲倦地温柔地轻吻着沙滩。
周辞白按下墙边的按钮,电动玻璃门自动打开。
顾寄青被他牵着走上沙滩,海风带着夏日的暖意扑面而来,好像所有的烦心事都被洗涤而过。
“这片沙滩在所有权上不算私人的,但使用权上算是私人的,所以在我们都变成老头子之前,每年夏天我们都可以在这里晒太阳,吹海风,还可以在涨潮的时候看粥粥变成落汤狗。”
“然后等到冬天的时候,这里会下雪,所以我在书房装了一个壁炉,这样下雪的时候我们就可以一起在书房里一边看雪景,一边烤火,一边看书,上次打开壁炉的时候,粥粥笨蛋,非要去玩,结果尾巴被烧糊了一绺,委屈了好久。”
周辞白说着,偏头看向顾寄青,眼底带着温暖的笑意:“顾只只,喜欢我们的新家吗?”
顾寄青还是有些呆呆地站在原地,像是知道发生了什么,又像是还没反应过来。
周辞白笑着低头看他:“你有没有发现你丢了什么东西?”
“嗯?”顾寄青眨了下眼,顺着周辞白的视线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左手中指上已经空空如也,立马着急地抬起头,“周辞白,我戒指……唔……”
不等他把话说完,周辞白就抱着他,低头轻轻碰了碰他的嘴唇:“笨蛋,我说了,别人有的我男朋友都要有,所以那个戒指不作数了。”
说完,整个庭院的灯光突然亮起,沙滩上也点亮了无数星星点点的光芒。
顾寄青本能地抬手挡了下眼睛,等放下的时候才发现,那些没有光线的角落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摆满了一簇簇向日葵的花束。
巨大的画幅同时贴着墙面从屋顶落下,上面用熟悉的油画技法画了一个圣洁的教堂,和无边无际的浪漫玫瑰。
不知道什么地方传来的悠扬的钢琴声也温柔地响起。
周辞白在他面前打开了一个天鹅绒的暗红小盒,两枚铂金戒指安安静静地躺在流动的绒布上。
一枚是设计简洁别致的狗尾,一枚是设计简洁别致的猫尾,和顾寄青之前的设计如出一辙。
只是用材更昂贵,做工也更费心思,不显眼处还有细细打磨的钻,而原本指圈细一些的那枚是猫尾,粗一些的是狗尾,现在却打了个对调。
“周辞白……”
“顾寄青。”
周辞白说出这三个字时,看向顾寄青的是少有的郑重神色。
顾寄青也就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
周辞白也就那样垂着眼眸,好像顾寄青就是一朵漂亮的烟花,点亮了他年轻又热忱的世界。
“我知道,我们都还很年轻,你出国之前送给我的戒指,只是因为担心我会没有安全感,而不是真的觉得我已经成熟到可以给你一段婚姻,所以我也想过要不要再等几年,等我完全有能力了,再向你求婚。”
“可是顾寄青,我觉得我好像没有办法再等下去了。我很爱你,我不知道怎么去解释这种爱,可是我就是爱你,有人说过,一见钟情就是见色起意,我不知道他说得对不对,可是我很清楚,即使有一天我们都变成了不好看的小老头,我还是会爱你,甚至会更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