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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周辞白手足无措地笨拙解释的样子,顾寄青终于再次忍不住了:“周辞白,明明是我在不讲道理,你为什么不生气呢?!”
    周辞白顿住,然后认真说:“因为我没有觉得你在讲道理啊。”
    顾寄青所有的情绪就在那一刻堵在上了胸腔。
    他说不出是怎样的情绪,也不知道怎么表达,怎么宣泄,他只能在沉默地看了周辞白三分钟后,和平时一样,选择沉默又冷静地穿上大衣,就出了门。
    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可是他就是觉得自己不能再和周辞白呆在一起了,他想逃避某些事情。
    然而走到小区门口时,他才想起自己没穿毛衣,没穿袜子,没戴围巾,没戴钥匙,甚至没有带手机。
    雪就这样落下,带着寒意。
    小区外的老人正卖着红薯,香甜的热气暖烘烘地蒸着,可是他身无分文,只能感觉到手和脚开始冻得发疼。
    他突然想起很多年前,他那时候还很小,也是这么一个冬天,二年级的他要等六年级的顾珏一起放学回家,学校门口就有一个卖着很好吃的红薯的老奶奶。
    他等了很久很久,就想等到大人来接他们时,问他们可不可以给他买一个烤红薯。
    可是那天顾珏考了全班第三,大人们高兴地带着顾珏去吃了牛排,而他最终也没吃上那个烤红薯。
    或许这样才是对的。
    他就算是猫,也应该是一只懂得进退,懂得自处,懂得在寒冷冬日独活下去的猫。
    而不是一只可以懒洋洋等着被喂胖的小橘猫。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所有的平静和理智终于重新回归,他已经想好了怎么面对周辞白。
    然后他转过身,就被一条厚厚的围巾绑了猝不及防。
    不等他反应过来,他就又被扣上了绒线帽,裹上了一件巨无霸大小的羽绒服,拉链一直被拉到下巴,埋进了他半张脸。
    而仗着自己胳膊长力气大做这些事情做得分外轻松的人已经蹲下身给他套起了地板袜:“你怎么什么都不穿就出来了呢?冻生病了怎么办?!”
    这好像是周辞白第一次用这种很重很重的有些生气的语气跟他说话。
    顾寄青已经被裹得行动不便,脑子也连带着有点懵。
    他站在原地,像个被裹得圆滚滚的企鹅一样,没有动。
    周辞白则很快也很熟练地给他套上地板袜,着急地说道:“对不起,我知道今天是我不好,我的错,我不该让你不高兴,我保证以后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也不会再有任何人逼你了,你不喜欢我黏你,我就不黏你了,你不喜欢小橘猫,我就重新画个小灰猫,你想一个人待着就一个人待着,你只用做你想做的事,好不好?”
    他的言语间,全是慌张和不安,好像顾寄青在他眼里是多么多么值得珍视的宝贝一般。
    可是他算什么宝贝呢。
    他只是一个自私逃避的人罢了。
    顾寄青并不是傻子,尽管他无数次逃避,可是他怎么可能看不出为什么路平和那个女孩会突然做出这样莫名其妙的行为,又怎么可能看不出周辞白开心和慌张的理由。
    但他不是一个很好的人。
    他没有周辞白的勇敢热烈和坦诚。
    他害怕失去,也害怕所有失望。
    他很轻地说:“周辞白,你不要这样。”
    周辞白抬起头。
    顾寄青说:“因为我会习惯。”
    那一刻,风雪弥漫而过,草坪上遮盖的暖被,终究被仓惶地卷起一角。
    周辞白好像明白顾寄青已经明白了什么。
    他慌乱地站起身说:“那你可以习惯。”
    顾寄青还想说什么,周辞白就已经开口道:“顾寄青,我知道你在怕什么,我也知道你在逃避什么,我不会逼你,也不会问你,可是我就是想告诉你,如果有一个人爱你,那一定是因为你本身的存在就值得他爱你,他肯定会有很多很多的爱,这种爱多到你不需要做什么,不需要付出什么,不需要牺牲什么,多到他只希望你可以先学会爱自己,顾寄青,一定会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即使那个人可能不是他自己。
    即使顾寄青可能今天就会离他而去。
    可是他还是想告诉顾寄青,这个世界上,一定会有这样一份爱。
    “顾寄青,那不是源于性,也不是源于你的付出,那就是只是很多很多的爱,爱你本身的那种爱,你明白吗。”
    周辞白曾经设想过一万种他给顾寄青表白的方法。
    可能是某个教堂前白鸽飞舞的时候,可能是某个海边他亲吻顾寄青的时候,也可能是某个他精心准备的晚宴,小提琴声响起的时候。
    总归一定是郑重的,浪漫的,万事俱备的,
    反正不是像现在这样,在一场完全来自于他的意料之外的乌龙之后,他匆匆穿了一件单衣,顾寄青被裹得像个企鹅,一起站在北京城里一个最普通的街道边,下着风雪,街对面只有一个卖着红薯的老爷爷。
    然后他就像一个怕错失最心爱的宝藏的孩子一样,笨拙又慌张地袒露着他的心迹。
    “顾寄青,我不需要你的答案,也不需要你反馈的爱,我只想要你可以相信,你真的值得那样的爱。”
    他站在风雪里,个子那么高,肩那么宽,鼻梁那么挺,在路灯下那样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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