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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显然,陆周瑜有足够的天赋与能力,也有天生的容貌加持。
    又翻看过几张照片,夏炎回复摄影师:“麦姐的杂志预留了版面,你挑几张发给她看下吧。”
    摄影师久久未回,可能在进行新一轮的拍摄。
    临近正午,夏炎看一眼时间,压下心里隐隐的不安,准备先带狗回家。此时,摄影师的电话打了过来。
    接通后夏炎问:“结束了?”
    “还有两组,”摄影师叹了口气,“拍得多,不知道怎么选了。”
    夏炎牵着狗,踩在细碎的阳光上,闻言笑答:“你发的那几张就挺好的。”稍作思索,他加上一句专业的夸赞:“拍得很有故事感。”
    “是挺好,”摄影师也笑,颇为无奈地说:“陆老师不让放,他说杂志上只放作品照片。”
    “为什么?”夏炎脱口而出。
    “为什么啊,”摄影师一顿,慢悠悠地回:“他说了,卖艺不卖身。”
    夏炎盯着光束里的一片浮尘,突然想到七年前,和陆周瑜再次重逢时,他正巧在一个国家级的文化I征集大赛中获得金奖,成为大赛历年来最年轻的获奖者。
    当时海城的一家艺术杂志,特地到画室进行采访。
    夏炎记得那天天气不好,厚重苍白的云堆叠在头顶,像是即将要掉落一场大雨。
    中午下课,同学纷纷走光,那位记者贸然闯入,找到陆周瑜,对他说能在杂志的黄金板块,为他特地添加一期专访。
    陆周瑜听完后,冲他稍稍点头,说:“快下雨了。”
    记者不明所以,“嗯?”
    “我们还要去吃午饭,”他把手里的伞递给记者,拉起夏炎的袖子往外走,“就不接受采访了,谢谢。”
    “同学,”记者在身后叫住他,从包里掏出一本样刊,晃了晃,“海城最权威的艺术杂志,你登上,我保证你能火。”
    陆周瑜停下脚步,转过头好奇道:“能有多火?”
    见他似乎被说动,记者连忙报出一个当时颇为出名的插画设计师的名字,“他连续登上三期,后来办了个人展。”
    “那也不是很火嘛,”陆周瑜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抱歉,我们真的要去吃饭了,不然下午来不及上课。”
    走出连廊,下楼时,那位记者不死心地追过来,站在台阶上,急匆匆道:“同学,不接受采访,给你拍张照片附在杂志里行吗?”
    “不好意思啊,”楼道里灯光稀薄,夏炎只看得到他半张脸,似笑非笑地说道:“我卖艺不卖身。”
    那天的暴雨终究没下成,那些云飘过来,荡过去,最后在午夜酝酿出一场小雪。
    思及此,夏炎忍不住笑出一声,“那就算了,只登作品照片吧。”
    摄影师在电话里惋惜道:“听说你们认识很久了?你帮忙劝劝他,杂志上露个脸,这次展览的票能多卖一倍。”
    “我完全尊重艺术家的意见。”夏炎还没来得及关注展览的评价,但仍补充道:“我相信他,不露脸也能火。”
    摄影师不再劝说,似乎也认同这番话,继而狡黠一笑,“可惜了,这批照片只能我自己欣赏。”
    夏炎眯起眼,没有接话。
    挂掉电话后,墙根的草丛中蹦出来一只橘色小猫,Kitty撒腿去追。
    夏炎没留意,被拽得一个踉跄,一脚踩上横在路中央的树枝,枯枝干脆地断掉,像是某种不好的预兆。
    他又想起沈齐那通电话里隐含威胁的话。
    走出公园的脚步略显仓皇,猛地暴露在阳光下,晒得人浑身燥热,Kitty显然也受不了,舌头吐出来哈气。
    夏炎在便利店买了瓶矿泉水,仰头喝掉一半,剩下的倒在手心里让Kitty舔,另一只手抬起打车。
    一连几辆空出租车路过,见到他带着大型犬,拜拜手呼啸而过。
    视线挪到天桥下的一排共享单车,夏炎拍拍狗头,“Kitty,我一直觉得你跑起来最帅。”
    骄阳正盛,一人一狗在马路上飞驰,夏炎蹬得飞快,有段上坡的路甚至需要站起来猛踩脚蹬。
    街道上行人很少,道路两边的树和建筑都化成虚影,又静又远,看不到尽头。
    一直到后来,夏炎已经完全忘记自己为什么骑车,为什么骑这么快,要去干什么,要去见谁,通通不记得。只机械地把腿抬起,踩下去,抬起,踩下去。
    被劈开的空气轰轰擦过耳骨,震得耳膜生疼。
    抵达美术馆,恰逢门卫小李值班,见到夏炎竟也没有阻拦,放他踩着共享单车疾驰而入。
    一直到大门前才握下刹车,轮胎抵上台阶,身体惯性前倾,被甩出去前,一双手按上肩膀,把他稳稳按回座位。
    “谢谢……”嗓子灌风,变得沙哑粗粝,夏炎蹙着眉干咳,眼前又递来一瓶水。
    视线顺着矿泉水瓶上移,看清来人后,咳得更加凶狠,只不过中气不足,像在呵喽呵喽地喘。
    一旁的Kitty都比他又活力,还没跑够似的,想要挣脱牵引绳。
    一口气喝下半瓶水,夏炎才平息下来,把矿泉水瓶贴在脸上降温。
    “不是说有事回家了?”陆周瑜又拧开一瓶水,蹲下去喂狗,声音淡淡的。
    “……回家接它去了。”夏炎顿时感到尴尬,脚踩地面缓缓下车,双腿虚软。
    直到此刻,他才醒觉自己冲动过头,中邪一样不管不顾跑过来——沈齐脾气再差,也不至于炸掉美术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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