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霖嗯了一声。
显而易见的事情,难道还要问吗?纪霖对方靖这种明知故问的行为感觉到好笑,他见方靖憋着脸还想说话,但是又苦于找不到话题的样子,便主动开口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我只是路过,就看见你了,本来准备买点东西吃的方靖声音越说越小。
结果吃的东西没买,倒是把人带了出来。
纪霖:那你现在还没有吃东西?
方靖点头。
没地方去?纪霖问。
要是有地方能去住,方靖也不至于一身的伤还在外面打转,何苦现在是夏天,这么高的温度,普通人在外面晃一会都觉得难受,更不用说方靖。
方靖被纪霖一言戳穿,又尴尬又生气,他怒道:没有,我有地方去。
这样啊,那是我想错了。纪霖淡淡道,听见方靖的态度他也不生气,而是冲着方靖一笑,那你没有吃东西,要不要去我家吃饭?
方靖正懊恼自己刚刚态度不好,又听见纪霖的邀请,心里想答应,但是又碍于自己的面子,正犹犹豫豫想要拒绝,便听见纪霖又说:你看现在这么晚了,你送我回来走了这么一趟也辛苦,况且你身上的伤有一部我也有责任。
纪霖笑了笑,没有继续说下去,如果方靖再拒绝,他也不会再开口了。
方靖犹豫了一会,点点头。末了又补充说:只是送你回来的报酬,这段路不好走,灯少又黑,经常有人打架
他声音低低的,不知道是在说给纪霖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纪霖恩了一声,他脸隐在黑暗中看不清,但是方靖却觉得他是在笑着的。
两个人进了院子,路过门口小卖铺,老板是个带着黑框眼镜的年轻人,他正蹲在门口抽烟,一见纪霖回来了,便站起来说:诶哟,小纪哥回来了,今天下班这么早?
他又看了方靖一眼,想起是今天在店里打电话的年轻人,便又朝着纪霖问道:这是你家亲戚?
不是。纪霖回了一句,笑了笑,今天不上晚班,就回来的早,傅老板还没睡?
傅璜嘿嘿一笑,哪能这么早睡呢,晚上准备看球呢。
方靖跟着纪霖上楼,他问:你每天都上晚班?
不是啊,只是这几天帮同事代晚班而已。纪霖道。
方靖:你少上晚班,那附近人乱,晚上不安全。
没事,那是赵冯智的店,一般没有人敢过去捣乱。纪霖掏出钥匙开门,便听见背后方靖的声音有点急:那总有不长眼的不知道赵哑巴这个人的,像那种磕了药的突然发疯,哪里还知道赵冯智是谁?
纪霖清瘦的样子,方靖觉得他连一拳都受不住就要倒在地上。
你忘记你上次回家时候,推着个电瓶车就有人想打劫的事了?
房门开了,纪霖把灯打开,转头看着方靖说:你别担心我。
借着橙黄的灯光,方靖看着纪霖的笑,总觉得他没有放在心上,是自己挑头担子一头热,白好心给人看笑话。
他又不说话了。
纪霖看得好笑,但还是顾忌着方靖年纪小脸皮薄,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催促他快点进来,别让蚊子都飞进来了。
方靖坐在沙发上看纪霖打开空调和电视,随手将自己手上提着的一袋子药放在茶几上。
别对着冷风吹,会感冒。纪霖说了一句就进厨房开始准备做饭。
电视里的画面变换着,方靖却没有在看,纪霖很瘦,特别是系上围裙的时候更能看出他的身材。方靖听着厨房里的声音响起,看着纪霖的动作。
突然想起自己有很多年,没有像这样坐在沙发上,等着人做饭给自己吃了。
周围没有混混们的笑骂声,没有啤酒喝劣质香烟混杂的气味,只有淡淡的家具的味道,还有电视里和厨房里混杂的叮当响。
家的味道他很久没有体会过了。
鬼使神差的,方靖站了起来走到厨房门口,纪霖知道他过来了,却没有回头,直接问:怎么了?水在桌子上,上面有干净的杯子,自己倒茶就好了。
方靖:你在找室友吗?我觉得
这个房子有个房间是空着的。
我觉得什么?觉得自己可以吗?方靖一下怔住了,他又没有钱,怎么觉得都是假的。
纪霖背对着他笑了一声,歉意道:我没有找室友的意思,我一个人住比较舒服,对了,你身上的伤好点了吗?
方靖被拒绝了,但纪霖还给自己开始的不自量力找了个台阶下,他顺势道:哦哦,那也好。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腹部的伤口,低声道:已经愈合很多了,再休息两天就好了。
纪霖切菜的手一顿,疑惑问:这么快?
方靖点头,他见厨房里没有什么自己能帮忙的,便又晃回沙发上坐下,只是心里有点不舒服。
纪霖家里很干净很舒服,曾经方靖的家里也是这样,干净又明亮,带着一股家的味道。不像瓦楞街的低矮平房,每出门的时候都要低头弯腰,常年晒不到太阳的地方总是一股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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