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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训两周太耗费精力,下了考场又拎着行李箱直奔机场。祁斯白第二天起床时,江逾声在学校都考完一门试了。
祁斯白回想清早江逾声起身时,似乎用手指拨了拨他的睫毛。他半阖着眼,困得很,但还是笑着仰脸用鼻尖蹭一蹭江逾声的手。
他那时候迷迷糊糊半睡半醒,忽然想起什么,脸闷在被子里,问正在房里收书包的江逾声:“你今天要考试,昨晚怎么还让我碰。”
江逾声愣了几秒才想起自己之前的解释,说是第二天要上课,怕睡不着。
他转身弯腰看看他,低声说:“不是因为怕睡不着……你那会都要走了。”
祁斯白困得迷糊,有些没听懂,拖着又哑又软的腔调“啊”了一声。
江逾声没再解释,只说:“你睡,我中午给你带饭回来?”
祁斯白当时闷声点点头,就又把头埋进了被子里。
他这会清醒了再想起来,忍不住笑了笑,只觉得江逾声说那句“你那会都要走了”时,语调里委委屈屈,可爱死了。
他洗漱完去了书房。刚集训完,也不急着刷题,左右是无所事事,他从抽屉里找出江逾声最近两周看的英文论文,随手翻了翻,看看江逾声写在上面的标注。
其中一篇介绍的是NLP领域的一个模型架构,里面好几个一笔带过的网络和机制他都不太熟悉,看了江逾声的简单标注也似懂非懂,于是他开了电脑,准备查查。
查半截,他有些忍不住,蠢蠢欲动地随手把直播给打开了。
周六早上,流量不算高,他也几乎没在这个点直播过。最开始,进直播间的人还不多,他随口打了个招呼,就挂着直播间,继续查东西了。
直播画面里,年轻男生戴着副细框眼镜,像是在认真浏览什么资料,他面上看着酷酷的,唇角又一直挂着抹似有若无的笑。
直播间里的人渐渐多起来。
[小起今早不是集训闭幕式吗??怎么好像已经到家了]
[严谨点,是到声哥家了哈哈哈]
祁斯白很快查完skip connect的原理,切回直播间看了两眼弹幕,大言不惭地懒声说:“考完就走了呗。”
[昨天就回了,今天才想起来直播,不孝子!!]
[这么任性嘛,不愧是你]
[但是会不会影响排名或者是老师们的印象啊宝]
祁斯白看有人是真的在替他担心,笑了笑,随口解释:“其实各种营啊、集训啊什么的,流程安排弄得花里胡哨,重要的也就只有里面那几场考试……哦,还有那种一对几的学术汇报交流。”
[崽,不要再说了,我已经被你凡到了]
[等等,这一大早的,声哥是不是还在学校考试,你怎么就在人家里了??]
[只有我看到某人锁骨那里咳咳咳,有个蚊子包吗]
祁斯白正要最小化直播窗口,一眨眼忽然看到界面上方齐刷刷飘过一堆叹号。他愣了愣,眯眼在那堆刷得飞快的弹幕瞅了半天,而后一顿,缓缓地拿过桌旁的手机,将摄像机调成自拍模式,对着自己的锁骨处。
他看着那处有些熟悉的、比上次还明显的痕迹,静了两秒钟,而后一脸平静地跟弹幕说出了两周前他刚和几个集训舍友解释过的话:“哦,那里啊,被蚊子叮了。”
[哈哈哈哈哈哈嗯,蚊子,起司你看我信吗]
[摸摸小起,这蚊子好毒啊,这么大个包]
[咱就是说,这大冬天的真的会有蚊子吗]
[!!!!我去,我刚看到那里红了一块,贼明显]
[虽然平时起哄的都是我,但为什么现在我有种女儿被糟蹋(?)的感觉QAQ]
[……声哥是真的狗嘿嘿嘿]
[不是,这tm亲多大力才能留这么深的印儿啊!!]
“……什么啊,”祁斯白被直播间一堆人盯着锁骨看得实在不自在,把领口往上拎了拎,“啧,不要造谣。”
他这话说完自己差点都憋不住笑,清了好几下嗓子,才一本正经说:“大周六早上的胡闹什么呢?我就查点资料,顺便开个直播。”
他顿了顿,放软了语调,朝镜头弯了弯唇角,无奈似的哄:“你们乖点,嗯?”
[……忽然有点想绿了声声]
[呜呜妈妈他又冲我笑!!起哥你都多久没这么跟我们说话了qwq]
[整天直播就是对着另一个男人笑,哼]
[嗯,你在声哥家好好学习,然后开播跟我们炫耀]
[懂了,你们这些恋爱中的臭情侣]
祁斯白笑着摇摇头,将页面切回浏览器,接着一边翻论文一边查东西。这回他看得很专注,又戴着耳机,所以十二点半,大门门锁咔哒响了一声时,他压根没注意到那点声响。
他垂眼看着一行行的消融实验分析,手指在纸张边沿摩挲了两下,刚要翻页,右耳的耳机突然被摘了下来。
祁斯白一愣,眼里亮了一下,扭头看去,“回来了?”
江逾声嗯一声。他虽然脱了外套,身上还裹挟着一点屋外寒风的凛冽气息,扑了祁斯白一脸。他俯下身,一手撑着桌面,另一手掐着祁斯白下颌朝自己这边转,自然又亲昵地朝他唇上啄了一下。
祁斯白看论文有点看懵了,这动作又太熟悉,以至于他什么都没想,下意识轻仰起脸,半阖上眼。
嘴唇轻轻相碰、发出轻微一声啾的瞬间,他脑中嗡地一震,忽然睁眼,整个人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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