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也毫无异样,倒像是习惯了过分紧凑的日程——尽管要处理的事情不少,还偶尔蹦出些突发状况来,但到底还在他的负荷范围内,最初一团乱麻的几天过去,几件并行的大事便渐渐有了各自的脉络,分阶段来按部就班地完成,倒也不算太难。
毕竟到了大三,他的课也不算太多,常常是一早带着电脑出门,上课的间隙就找个空教室或是去校会的准备室待着,直到锁楼才回寝室。
林芜像在他身上装了监控,不用他说也知道他会在哪里,下课时候就找过来,带着两人份的外卖,然后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陪他,贴心得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但林芜似乎乐在其中,总会三不五时地晃过来抱抱他,或是讨个不误事的吻,提醒他该记得劳逸结合。
少年人的体温偏高,从身后抱住他的时候温暖又熨帖,像爱情故事里“充电”的场景成了真——尽管真正的充电很难止于拥抱,他也还是会在对方无声的纵容下得寸进尺,在少年白净的肩颈间留下痕迹,或是将浅尝辄止的吻逐渐加深,借由克制的欺负宣泄压力。
却也越来越舍不得,出于本能地想保留这份澄净,于是本该浓重而极端的爱意一点一点融化在常俗点滴间,变成某种更加浓稠的、萦绕不散的证据。
比如对视之后鬼使神差的吻,比如开始习惯肢体接触,“充电”反倒成了不成言的借口——很久之后他意识到这是世俗爱情的开端,自己似乎是在这个时候变得开始依赖对方,也开始为一些原本早已习惯的细节动心。
林芜大约比他更早一点察觉,只是没有说破,依旧尽职尽责扮演一个人形充电宝,有时也会像守着主人默默观察的猫,趴在他身边看他工作,或者看他这个人。
他并不确定这样的行为和记忆中对方小时候的癖好有什么本质的不同,却知道自己的心态发生了一些改变,从最初的平静与不以为意变得习惯,甚至会因为林芜在他的视野里而感到安心。
但改变不是一朝一夕的,他大概早已习惯了对方的注视,将跟踪癖般越线的介入视作生活的一部分,并且越来越乐在其中。
“兄长”的身份占据他意识的时间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与协议也无关的男友身份。
几天后忙碌终于告一段落,比赛项目进入到实地调查的环节,暂时还不需要他出力,一直带他做项目的老师出差,交给他的工作也已经完成,期中周顺利度过,只剩下校会下周要举办的十佳歌手大赛——尽管还有给选手拍照和前期宣传之类的琐事,但比起之前忙里抽空去兼顾的状态已经好了太多。
对此林芜似乎比他更高兴,有点儿像乖乖压抑自己很久的宠物终于有机会撒娇,能肆无忌惮地黏着他,也不用担心耽误正事。
于是合上电脑的时候某只小狐狸终于如愿以偿地凑上来,不再像之前那样克制地抱他,而是直直钻进他怀里,挡在他和电脑之间,无声宣告那点儿不成言的占有欲。
“忙完啦?”
“嗯,只剩十佳的事了,”秦殊就抬手圈住他,不动声色地帮他维持平衡,“是明天吧,给选手拍宣传照,你也要拍。”
林芜其实不太想聊这些,被问到了却又不得不乖乖回答:“嗯,去学校附近的一个工作室拍,先被拍再拍别人……哥,要陪我去吗?”
想了想又摇摇头,自问自答:“还是算了,你好好休息。”
“没事,本来也要去,”秦殊揉揉他的头发,想说他不用那么懂事,又觉得他这样小心翼翼到有些矫枉过正的模样也挺可爱,便还是作罢,“之前是不是还答应给人当模特来着,什么时候去?”
“那个啊,她们说要先应付结课设计,就推到之后了,可能得月底吧——对了哥,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之前怕影响你,一直没找到机会说。”
他被宠惯了,很少会用这种商量的语气说话,就让秦殊也跟着认真起来:“怎么了?”
“嗯……就是那位请我去他画室帮忙的老师,我妈的学生,”林芜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对上秦殊微沉的视线,心想在他哥面前重提这桩旧事就需要花费挺多勇气,更遑论接下来的事,“他这个月要办一场个人画展,来回差不多要花一周的时间,我妈让我跟着去,帮他和几个我认识的圈内前辈搭线——虽然这么说挺奇怪的,但只论人脉的话,我确实认识不少老师……嗯,我自己也挺感兴趣的。”
以前他很少考虑未来的事,或是只从“要有个未来”考虑,忽略了自己的意愿,现在却渐渐找到了方向,觉得从自己感兴趣的领域出发找些事做也不错,总好过在学校里重新学一遍第二母语,货真价实地浪费时间。
只是“和别人相伴出行一周”这个话题听起来太敏感,他就不得不考虑秦殊的态度了。
秦殊看着他想别开视线又强迫自己一动不动的模样,觉得很有意思,到嘴边的“想去就去吧”就换成另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倒也不是不行,但为期一周……之前答应你交往三个月,现在还剩不到六成的时间,小芜,你确定要花一周在别人身上吗?”
林芜就眨了眨眼,像才想起这一茬来——这段时间他们相处得太亲密也太自然,连亲吻都变成自然发生的调剂,他都要忘记这个有实无名的约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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