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奇怪,明明一路上来都看见路旁的枫树上挂着签,现在轮到自己了,却反而有些不知该挂在哪里——林芜捻着红绳拎起签来,对着落日余晖看,心想要是这个小东西真能让他爱情顺利,说不定十年前就该央着他哥来求一个。
转念一想,又觉得可信度不高,否则他也不会在来的路上看见两张笔迹相仿姓名也相同的签,边上挂的另一张却换了人。
然而下一秒他又有点儿相信了。
相向而来的一对情侣路过他们的时候,秦殊将他拢进小路拐角的阴影里,在他颊侧印了个莫名其妙的吻。
“书上说,在对方专注于其他事的时候突然亲吻,能体验到强烈的幸福感,”大概是自己也觉得荒诞,秦殊无奈似的笑了笑,轻声解释,“算了,主要原因是给人让路,他们看起来很着急。”
小狐狸捂着被他亲到的位置,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心里想的是“话不能说太死原来这玩意真的有用”,到嘴边却换成一句,那你体验到了吗。
秦殊不会跟他说谎,看着他身后密密麻麻挂着的签,诚实地摇了摇头,无端尝到某种一晃而过的落寞感,像是周围充满了属于旁人的幸福,许许多多炙热的爱意与期待,而他无法理解,就显得与世界都格格不入。
林芜似乎不觉得意外,象征性地看了一眼前后无人,就凑上来寻他的嘴唇,说出的话蹭碎在唇间,含混的一句,那就多体验几次好了。
反客为主是下意识的反应,回过神来他被秦殊按在树上亲,耳边细碎的木片碰撞声,是山风拂过,他人祈求姻缘长久的愿望在喧嚣作响。
像急于寻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份愿望,秦殊亲他的方式也有些急,隐忍着粗暴进犯的急切,很像一把刀被柔软布料层层包裹起来,却又强硬地捅进他身体里,谁也说不清最后一层布料何时会被割裂,刀锋又会不会伤害到他。
不会吧——林芜有些恍惚地想,就算会划破他的身体,也不能伤及灵魂分毫。
这么想着就安下心来,放下防备去接受过载的亲吻,不让身体作出本能的退拒反应,手却一点一点握紧了掌心的签,薄薄的木片扎进皮肉里,有点儿疼。
然后那只手被人握住了,微凉的手指探进他指间,很自然地变成十指交扣,碍事的签牌堪堪挂在他食指上,险些滑落。
他想秦殊有时候其实很矛盾,明明很想弄疼他,却又不准外界的任何东西伤害他——这种矛盾的占有欲让他心跳乱了一拍,不受控制地烫起来。
潮湿的水生调气息裹着浅淡血气漫开来,舌尖被吮咬到充血,像被燎原的红叶烧灼,滚烫的酥麻感就顺着神经涌进喉咙,带给他某种快要满溢的错觉——却也说不清究竟是什么快要溢出来,什么时候会彻底决堤。
开始缺氧的时候他有些站不住,下意识去抓秦殊的衣服,小动物一样轻轻的抓挠,想让他哥轻一点儿,给他喘息的余地。
但饲养员似乎会错了意,顿了顿还是停下来,又搂着后背将他带进怀里,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缓缓,而不是靠着背后的树。
秦殊垂眸望着他眼里破碎的水光,又低头去吻他眼睑,很轻柔地舐去细小的泪珠,全然没有先前要将他拆吃入腹的急切。
“现在好像体验到了。”
缺氧的大脑反应也慢半拍,他翻来覆去想了几遍这句话,才恍惚理解秦殊说了什么,眯起眼睛笑起来,笑意被水光折射成潋滟的碎光:“一次就够吗?我以为这种事会上瘾的。”
秦殊揉了揉他的头发,亲手揉乱又耐心地理顺,轻声跟他打哑谜:“但我更想让你上瘾。”
已经上瘾了——这句话林芜没说出口,望着头顶明艳的红叶,在心底里默默地想,他实在很喜欢秦殊因为他失控,冲动,显露出偏执的占有欲,像完美的工艺品露出仅他可见的破绽,就因此变得真实。
几分钟后两个人终于想起正事,把手里的姻缘签挂在树上——被林芜靠过的那棵树。
“那会不会就不灵了啊,”他捻着细细的红绳打结,一边半开玩笑地说,“当着神仙的面接吻。”
秦殊没说话,看他把两张连在一起的签牌系上去,嘴上说着不太恭敬的话,神情却还是专注,心想他大概还是有几分相信的,只是不说出来。
又想书上说的也没错,至少看见对方专注的侧颜,他也确实产生了一瞬想亲吻的冲动。
依照解签人的叮嘱,挂完签牌还要对着树拜三拜,在心底默念愿望,好让神仙听见。
林芜就过来拉他一起,挺认真地说要双手合十闭眼默念——就让他想起很多年前,小时候过生日,小孩子嘴上说着没什么特别想要的,却还是会对着每个生日蛋糕认认真真许愿,于是等到他生日的时候,他总会将一年一度的许愿机会让给林芜。
现在不信神的人第一次对神祈愿,愿望与自己无关又有关。
“那就希望他的心愿都能实现吧。”
第55章 独占
回民宿的路上他们又遇到那对情侣,两个人一前一后沿着山路很快走下去,中间隔着几米远,像冷战又像追逐战。
“看来是没赶上,吵架了,”林芜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轻声道,“怪不得他们说情侣一起旅游很容易吵架……”
秦殊没听清他的后半句话,略微低头:“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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