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头,看着自己的小秘书。
叶秋桐缩在座位上,手攥着安全带,低下头,牙齿轻轻咬着嘴唇,脸上有着不服气,也有着畏惧。
小秘书又开始怕他。
好不容易这段时间,他们的关系缓和不少,私底下相处的时候不再僵硬,不再尴尬,甚至可以说很和谐,今天一下子回到零点。
为什么叶秋桐总是怕他,而面对秦启帆的时候,就可以有说有笑。
他们相处了一年还是这个样子,与秦启帆却一见如故。
秦译狠狠地拍了一下方向盘。
叶秋桐被这个动静吓了一跳,他惊愕地抬起眼,看到秦译的动作后,心里的不满渐渐浮现到眼睛里。
他直起身体,对秦译说:“秦总,该解释的我已经解释了,你究竟为什么这么生气,我无法理解。”
秦译不说话。
叶秋桐脾气上来了,说:“你总是这样,什么都不说,我要去猜你的心思、你的想法,这样很累啊。”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记得我刚到总裁办的时候,每天都胆战心惊,生怕会错了意。现在已经不是那时候了,我自认为比较了解你了,可今天我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叶秋桐没觉得自己或者秦启帆做了什么值得生气的事,谢飞哲的出现也纯属偶然,秦译为什么反应这么大啊,简直没道理。
秦译还是没说话。
叶秋桐当然不会明白。
秦启帆的存在本身对他来说,就是一种提醒。
提醒着他,他应有的分寸感。
曾经,所有人都在他耳边说,你哥哥没有妈妈,所以你不可以跟他抢。
他不抢,他就渐渐失去了一切。
秦译侧过身,把叶秋桐拽过来,叶秋桐被安全带勒得发疼,蹙起眉头,秦译却不管不顾。
他用手指抚摸叶秋桐脸颊到下颌的皮肤,动作有些粗鲁。
秦译说:“我就是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特别是秦启帆。”
他不喜欢叶秋桐对着秦启帆笑,也不喜欢秦启帆叫叶秋桐“美人”。
美人与江山的游戏,只有他们私底下可以玩。
叶秋桐不解,迷茫地看着秦译:“可之前你还派我到研发中心工作,不好好的么?”
那时候秦译还派他单独与秦启帆见面,怎么突然态度改变了?
秦译眸光闪烁。
此一时彼一时,因为心态不一样了。
秦译好不容易说了一句,再次选择沉默,让叶秋桐感到失望。
叶秋桐知道秦译以前肯定在秦家发生了一些事,所以才会对秦启帆有应激反应。
秦译的心理障碍那么重,不可能一朝一夕形成。
可叶秋桐也明白,秦译不会把原因告诉他,因为他只是一个秘书,凭什么去了解上司的家事。
叶秋桐有些失落。
也许以后有更多类似的事情等着他,他不能问原因,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只能顺着秦译的意思,秦译让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
叶秋桐心里堵得厉害。
他以为这一年自己有所长进,其实不然,他还是看不懂秦译的心。
秦译的手指已经移动到叶秋桐的脖子上,指腹抵住颈动脉的地方,温热的手指下,充满生命力的血液在流淌。
叶秋桐被安全带勒得要窒息,却温和地说:“我想下车,秦总。”
秦译愣了愣。
叶秋桐的语气太平静,堪称温柔,秦译下意识松开他。
叶秋桐终于能喘息,他给自己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从车上下去。
秦译这才反应过来,跟着下车,问:“你到哪里去?”
叶秋桐却没回答,转过身,直接开始跑,一口气跑进路边的小巷子里。
他跑了一会,直到筋疲力尽,确定秦译没有追上来,才放缓步伐。
现在是夏末秋初,天气还热着,叶秋桐一路跑过来,出了一身汗。
他自虐似的没有喊车。
幸好秦译把车开到了公司附近,而他的住处离公司也不远,他走了一段,直接走回了家。
一回到自己的出租屋,叶秋桐就打开空调,瘫倒在床铺上。
他望着天花板发呆。
过了好久,他用余光看到柜子放的秦总玩偶。
玩偶孤零零地坐在那里,顶着秦译的照片,却不是秦译。
叶秋桐心想,为什么以前只想着按照秦译说的话去做就好了,现在却开始不满足。
他开始跟秦译唱反调,开始试图了解秦译的想法。
一定是副业给了他错觉,他们只是假扮情侣,一切都是虚情假意,他还真的蹬鼻子上脸,作起来了。
*
第二天叶秋桐去上班,精神有些不济,头也晕乎乎,时不时发疼。
大概是昨天在户外跑了半天,回家又吹了空调的缘故。
一大早他灌了一杯咖啡,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他还是像往常一样提前到办公室,把所有地方全部检查一遍,等待总裁来公司。
秦译也按时到了,叶秋桐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喊:“早上好,秦总。”
秦译点点头,神情如常:“早上好。”
他走向办公室,只是走了几步,回过头,看着叶秋桐微微泛红的眼眶,问:“不舒服?”
叶秋桐笑了笑,说:“没有,只是没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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