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醉酒的顾暖大摇大摆地敲开了顾远琛和季幕的房门,脑子不清醒地盯着眼前给他开门的季幕。
季幕嗅到了一股酒味,正要开口。
顾暖一把按住了季幕的脑袋,边摸边说:“乖、乖儿子,来!喊爸爸。”
“?”
“不孝子,快喊我爸爸!”
季幕犹如五雷轰顶,他不知道自己的教育哪里出了问题。面对着一嘴酒气,执着地要自己喊“爸爸”的顾暖,季幕狠狠地抽出了手。
“砰——”
季幕关上了房门,将顾暖拒之在外。
然后,在顾远琛依然震惊的表情下,季幕心慌不已地背靠着房门,默念:“这应该是个梦。”
顾远琛:“……不是梦,小暖他、他还在敲门。”
门外,嚣张的顾暖边敲门边喊:“乖儿子,给爸爸——开门!!你再不开门我要炸了这扇门!炸了!炸了它!”
好在韩杨在家,他听到声响后,立刻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他迅速冲出房门,不由分说地扛起顾暖,直接进了自己的房间。
并在一个小时内,韩杨较为有经验地让顾暖安静入睡,算是收拾了顾暖醉酒的残局。
与此同时,疲惫的季幕躺在床上,开始彻夜反思自己对孩子们的教育问题。
也是从这一天开始,在顾家,酒这种东西,很少再能上桌了。
隔天早上,顾暖迷迷糊糊地起床,再迷迷糊糊地嗅到了自己嘴里的酒味。他怔怔地坐在床上,看到从内卫出来的韩杨。
“哥,你怎么大早上的洗澡,昨晚不是刚洗过?”
“你也去洗一个。”韩杨给他准备好了换洗的衣物,“然后去给季叔道个歉。”
“……”
“怎么了?”
“我、我干了什么吗?”他完全不记得了。
韩杨慢慢道:“你喝醉酒,除了认儿子,也没别的事了。”
顾暖怂了。
可等他洗完澡,硬着头皮去找季幕时,韩杨的一个电话,让两人都止住了脚步。
电话的那一头信号不好,“滋滋滋”地传来一阵电流声,李村长的语气急促,催促着韩杨回来一趟:“娃娃,你爸没了。”
第95章
韩永年死在一个雨夜,他拄着拐杖,拖曳着步伐,一棍子打晕了看管他的人。他是一路颠簸地翻山越岭,想靠他的一双废腿走出山区。
他是什么心思,没人不知道。
他知道自己活不久了,他想要去报复韩杨,他想要拉着韩杨一起死。
结果在下山坡的时候,他直接滚了下去,脑袋撞到了石头,直接把命撞没了。说来也巧,他出事的这条路,正是当年李俪遭他侮辱的那一条路。
也同样是在深夜,也同样是四下无人。
李村长和韩杨说着这些的时候,声音沙哑,显然是为了找韩永年而忙活了一晚上。
他好声劝道:“娃娃,人也死了,你回来给你爸上个香。他是好是歹,都……都下地狱去了。”
虽说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但李村长始终有着山村中保守的思想:“就莫说原谅他咯,娃娃啊,你就当是给自个儿积善,上个香,磕两个头,断了这一世的父子情,好生送他上路了。”
可韩杨同韩永年没有感情,如果非要说有,那也只能是恐惧与憎恨。
韩杨没有应声,许久,他回答:“我工作忙,没时间回来。韩永年葬礼的所有费用,我会一并打到您卡上。”
“娃娃啊,你……”
“辛苦您。”
韩杨挂了电话。
顾暖不由自主地上前,抓握住了韩杨的手,紧张起来。韩杨立刻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反手捏住了顾暖的手,稍稍用力,掌心冰凉。
韩杨说:“我没事。”
这件事,韩杨当即就告诉了季幕与顾远琛。
季幕知道韩杨并不想回去,可他也明白,如果不回去,在很多事情上始终是不妥当的。
他想了想:“我带几个人过去一趟吧,把这件事处理一下。虽说那边落后,消息不通,可能没几个人知道你当了明星,但以后呢?”
“季叔,我不怕这些。”
“知道你不怕。”季幕拍了拍韩杨的肩膀,沉思了一会儿,继续道,“韩杨,即便我们手里有他曾经虐待过你的证据,可凡事还是要有个准备。谁知道以后,某些媒体会怎么写你?怎么造谣你?或是……怎么让你重新回忆起那些应该抛掉的旧事?”
事情一旦开始发酵,总会有一定的伤害。
不是舆论的伤害,也不是网络上恶言相向的伤害,而是韩杨自身心中阴影的伤害。
季幕不希望有朝一日,八卦新闻铺天盖地地将韩杨幼年时期的伤痛挖出来消费。他希望以韩永年的死亡为截点,让过去永远成为过去。
“这件事你就交给我和你顾叔,我们会处理妥当,你不必再管。”
“季叔……”
季幕打断了他,由衷地说:“韩杨,我真的很希望,你能试着依赖我们一次。”
这一句话,抵过诸多的言语。
因此,韩杨的一颗心恍惚,哽在喉咙里的话,反复咽下。季幕的话说到这个份上,韩杨要是再拒绝,便是伤人了。
他沉默了许久,季幕便等了他许久,最后,韩杨问他:“您打算怎么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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