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谚识讨了个没趣,倒也没觉得怎么样,比起以前炳叔满巷子指桑骂槐地骂他,今天这态度算是好的了。他慢腾腾地收回手,将烟插回了烟盒。
瞧着这一幕的朗颂不悦地蹙起了眉,但他并未明着说什么,因为他不清楚炳叔和孙谚识有什么过节。
其实这段时间以来,他也发现了,除了炳叔之外,其他人对待孙谚识的态度都有些奇怪。雷斌总是没来由地找茬,花婶提起孙谚识也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好像孙谚识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
朗颂不由得又想起早上发生的事,早晨他出门时,对门成衣铺的张老太太坐在自己铺子门口,一个人嘟囔着什么,看到他的时候瑟缩了一下,而后指着孙谚识的小店,神神叨叨地说:“这家小子害人不浅啊,害人不浅啊。”
这些人反常的行为都让朗颂感到不舒服,他思来想去只相到了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孙谚识可能年轻时犯过事进过局子。可是既然他现在人在外边,那就说明他就算犯事也不是什么大事,绝对称不上什么“害人不浅”,而且强叔对待孙谚识的态度,根本不像对待一个失足青年的样子。
总之,朗颂觉得应该不是这个原因,其中一定另有隐情。
他收回思绪,开口道:“哥,还剩点糯米饭,饭团吃不?”
“好呀。”孙谚识不再理会炳叔,“让我看看你怎么做的?”
朗颂把本来就预留给孙谚识的那份糯米饭挖了出来,放在了铺了一层保鲜膜的竹帘上,往上面加了一整个咸鸭蛋,他把很咸的蛋白拨了大半出去,其他小菜都加了一点,随后一卷一压,用牛皮纸袋包了一个很实在的饭团递给了孙谚识。
“真香!”孙谚识咬了一口,诚心实意地夸赞。
朗月舔舔嘴唇,眼巴巴地看着孙谚识,又委屈地去扯朗颂的裤子。
朗颂弯腰点了点她的鼻子:“你回家吃小米粥和鸡蛋。”
朗月一个劲摇头,不停打手语,她只学了一年的手语,本来就用得不是很熟练,一着急就乱指乱挥。
朗颂不赞同地摇头,先是用手语告诉她有话要慢慢说,然后无奈地给朗月捏了一个只包了黄瓜丝和玉米的小饭团,跟鸡蛋差不多大小。
孙谚识乐得够呛,帮朗颂收起小马扎,牵着朗月回了店里。
回到店里,朗颂第一时间拿梳子给朗月梳头发。
孙谚识一边啃着饭团,一边看着朗颂熟练地给朗月扎了两个俏皮的小丸子头,还夹着两个红色的番茄发夹,和鹅黄色的裙子一搭配,远远看去就像番茄炒鸡蛋。
他低头笑了一声,嚼着饭团含混不清道:“我本想着给他扎个马尾,手太笨了,等你有空了教教我。”
朗颂坐在门口的矮凳上,闻言抬头看向孙谚识,眼睛一弯浅笑道:“行啊。”
这会儿太阳才晒进巷子照进店里,朗颂在阳光下这么干净的一哂骤然晃了晃孙谚识的眼。
孙谚识淡淡一笑,心道这好天气和好年纪真配啊。
给朗月梳完头发,朗颂就去厨房清洗摆摊的工具。孙谚识斜靠着椅子,一边看着朗月喝粥黄豆嚼狗粮,一边竖着耳朵听着后院断断续续传来的水声和碰撞声。
清理完工具朗颂又回到了店里,依旧坐回在门口的矮凳上。他拿着本子和笔计算今早出摊的收益,除去用料、时间成本,如果按时薪计算,比他在批发市场搬货要赚得多。
孙谚识挑起眉梢,目不转睛地看着朗颂拧着眉认真算账,不禁对这个少年有些刮目相看。
这几天朗颂一有空就说去外边走走,他还以为是对蓝楹巷新奇,想在周围走走。方才在巷口见朗颂那么从容地说“都卖完了”,他才回过味来,朗颂是为了这个早餐摊在搞“市场调查”。
从头到尾朗颂都是很有规划地在做这件事,他先调查了周围的环境,而后默默观察着蓝楹巷的人口流动情况,最后他还考虑到了储藏条件,选了最好操作最方便储藏的糯米饭团。也不知朗颂用了什么方法,竟然还搞定了难相与的炳叔。
孙谚识支颐反思,顿觉相形见绌,他十八九岁的时候考虑的最多的是午饭吃什么,晚饭吃什么。
算好账,朗颂起身对孙谚识道:“谚哥,我等会和月月出去一趟。”
“去干活?”孙谚识回过神来,“这么热的天,你带着她去干嘛?”
朗颂摇头,犹豫了一下才老实道:“不是,月月也到了该上幼儿园的年纪,我给她找了一家民办幼儿园,但她情况特殊,我要带她过去一趟。”
孙谚识原本懒洋洋地坐着,听到这话直起了腰,其实他和华强聊过这事,从兄妹俩搬来后就一直惦记着。他以为朗颂可能是没放在心上的,于是琢磨着该让华强问还是自己开口问,没想到朗颂竟然自己闷不吭声地连幼儿园都联系好了。
他揉了揉朗月的头,问道:“不送她去特殊学校吗?”
朗颂摇头:“我本来就不打算把她送去特殊学校,我会尽快让她变成正常的小孩。”
孙谚识若有所思地点头,还想再问点什么,朗颂的手机响了起来。
朗颂转身接了电话,说了几句后挂了电话,又对孙谚识道:“我朋友刚好要送货,顺路送我一趟。”
孙谚识也没再问,只说让他们早去早回,有事就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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