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书言心里莫名有些酸楚。
他想,他要是就这样走了呢,又或者,他根本没有来呢?
段执要怎么办,等他到天荒地老吗?
傻透了,他想,段执撩拨他的时候明明一脸游刃有余,像个精明老练的猎手,只等着他自投罗网。
偏偏这时候又不聪明了,变成了笨拙的小狗,被扔在原地也不生气,只会乖乖地等他来接自己回家。
季书言叹了口气,从柱子后走出来了。
他一步步走近,停在了段执面前。
段执本来在纠结要不要再发条微信,突然感觉到面前落下了一小片阴影,抬起头,季书言就站在他面前,穿着驼色的大衣,围着一条灰色的围巾,素白如玉的脸,眼神像下过雨的秋夜,澄澈明亮。
他愣了一瞬,像是重回了两年多以前的相城高铁站。
那一天,季书言也是这样站在他面前。
只是那时候他们还是陌生人,季书言的手是冷的,望着他的眼神也平静无波,人群里擦肩而过,也许就再不会见。
而如今,季书言望着他,眼神晦暗不明,藏着无尽的思绪,却牵住了他的手,轻声道,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段执微微睁大了眼,几秒后才反应过来,立刻站起来,反握住了季书言的手。
没关系,他对着季书言笑,你来了就好。
第32章 舍不得
季书言牵着段执的手往外走,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牵住段执的手。
他这双手是拿惯手术刀的手,指尖有着薄薄的茧子,手指修长分明,手心的温度并不算高,但被段执紧紧地攥在手里,却也慢慢热了起来。
两个男人这样牵着手,身量也不算低,走在路上还是有点显眼的,偶尔有人会在路过时往他们身上看一眼,但很快又神色匆匆地离开。
要是从前,季书言定然是觉得不自在的,他一向不喜欢引人注目,更讨厌别人窥探审视的目光。
但这次他却没什么感觉,段执走在他身边,比他高了一个头,他抬起头就能看见段执轮廓分明的侧脸,周围人便都成了无足轻重的背景。
你回来累吗,他问段执,在云都有顺便玩几天吗?
还好,不怎么累,段执答道,比赛完就不剩什么时间了,晚上去了那边的云顶塔,没再去别的地方。
季书言点点头,那就先带你去吃饭吧,今天是你的生日,我订了餐厅。
段执也没有异议,跟着他去了地下停车场。
今天是周二,从高铁站回去不算繁忙,但季书言定的餐厅在市中心的商圈,是顶层的空中餐厅,他想了想,不是很想挤进拥堵的车流里,这里又恰好离他家不算远,他干脆把车停在了自己家,跟段执散步过去。
往餐厅走的时候,段执问,季圆是在餐厅等我们吗?
他下意识以为,季书言肯定不会忘记喊上季圆,今天是他的生日,虽说他很想跟季书言两个人度过,但依照季书言的个性,为了避免尴尬,一定会把季圆给拽上。
可季书言却从围巾里抬起脸,茫然道,啊?我没喊他啊。
段执愣住了,神色微妙,为什么?
季书言奇怪地看着他,不是你说想要跟我一起过吗?他跑过来,咋咋呼呼的,我跟你也
他说到这儿又停住了。
因为这后半句是我跟你也没法单独相处。
自从在高铁站接到段执,他都心乱如麻,像是憋了满腔的话,时时刻刻要从心头破土而出。
但要真问他到底想说什么,他却又说不出来。
他的话没有说尽,段执却领会了其中的意思,他低着头,望见季书言把半张脸都埋在了围巾里,深秋了,晚上的气温偏低,很容易觉得冷,季书言的耳尖覆着一层薄红,却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其他原因。
段执一反常态没有说什么去招惹季书言,只是目光幽幽地看了他一会儿,又牵住了季书言的手,那走吧。
二十分钟后,季书言跟段执到了他定的那家餐厅。
这家餐厅每天只招待限定数目的客人,每个座位之间都巧妙地进行了格挡,又有花木掩映,私密性很好。
季书言订的作为在窗边,窗外灯火璀璨,从这里望下去,可以俯瞰城市的瑰丽夜景。
所以这里也是情侣们经常约会的热门场所,季书言从网上看见了这则评价,犹豫后却还是定了下来。
他坐在座位上,握着水杯,不知道为什么不敢抬头看段执。
他的围巾和外套已经被侍者拿走了,只剩下里面的白色衬衫,头顶的灯光和黯淡的氛围衬得他肤色凝白,却又让脸上两团粉色更为明显。
段执看得好笑,忍不住轻声问他,你是准备一晚上都不抬头吗?
季书言僵了一瞬,不情不愿地抬起了头,可是刚接触到段执的目光,他就像被烫了一下。
段执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那眼神明明很温和,却又藏着极深的侵略性,像狮子在逡巡自己的领地。
段执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又一路向下,最后又回到了与他对视。
季叔叔,这几天我不在,你想我了吗?段执低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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