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跟他一样在射箭的高马尾女生也走过来,挺开朗地打了个招呼,问能不能交换个联系方式,这几天我们还能切磋一下。
段执也没心思分辨对面是纯粹想交流爱好,还是搭讪,摇了摇头,客气道,不好意思,算了吧,我明天应该就不来了。
女生也没再说什么,笑了笑,好吧,那再见了。
而等他把矿泉水拧上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兴高采烈的一声,段哥。
是季圆的声音。
段执一怔,转身看过去。
但他先看见的却不是站在不远处冲他招手的季圆,而是站在旁边,神色淡淡的季书言。
季书言没有回避他的视线,也直直地看过来,两个人之间只隔了不到五米,却像是隔了一条望不到头的河流,连空气都变得胶着。
最后还是段执先移开了视线,他看向了季圆,声音有些干涩,说道,你们来得挺快。
那当然,又没多远, 季圆蹦跶过来,段哥你刚刚射箭好帅啊,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会射箭。
他是真心实意赞叹,他自己不擅长运动,看见段执这种样样全能的就格外羡慕。
段执扯了扯嘴角,算是收下了这份夸奖,但他心情实在糟糕,没法像以前一样跟季圆插科打诨,只说了一句,那以后教你。
他跟季圆一起走到了季书言身边,季圆问季书言,舅舅,咱们吃什么啊?
季书言扫了段执一眼,注意到段执手上好像又有一道擦伤。
我在这边的餐厅定了位置。 他说道,却有点心不在焉。
刚才段执射出最后一箭的时候,他全程都在围观。
暮色四合,射箭馆里的灯光却明亮异常,段执挽弓站在台上,像站在世界的中央,从容冷静,眼中只有前方的箭靶,周遭的眼光,窃窃私语,对他似乎都没有意义。
有女孩子来跟段执要联系方式的时候也是,段执嘴上客气,神色却很冷漠,谁都看得出是冠冕堂皇的借口。
他很少见到段执露出这样的一面,还有点诧异。
但等他真的走过来,段执脸上的霜雪却立刻融化了,身体不易察觉地僵直了,一言不发地站在旁边,偶尔跟他对视也立刻移开了视线,不敢看他,却又像听凭他处置,他说什么做什么,段执都会接受。
季书言叹了口气,心里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他们三个人一起往射箭馆外走,季圆走得快一点,跟他们有一步的差距,季书言跟段执就成了并排。
看见段执绷直的唇角和轮廓分明的侧脸,一副要闭嘴到地老天荒的样子,季书言想了想,还是低声说了句,箭射的不错。
段执诧异地抬头看向季书言。
但季书言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神色不变,仿佛这句话不是他说的,继续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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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是季书言定的餐厅,就在这度假山庄里,主营法餐,厨师也是特地从法国挖来的,菜色出品还不错。
这顿饭总算没吃得太沉闷,季圆叭叭叭地讲着今天发生的事情,季书言跟段执都偶尔附和上一句,表面上也看不出什么问题。
只是结账的时候,季书言却发现段执已经先买过单了。
他在这度假庄园里是挂账的,到离开的时候才需要付费,但这家餐厅是不属于度假山庄,只是租赁了庄园内的场馆,所以需要单独付费。
听到段执已经结了账单,他皱了皱眉头,看向门口,段执跟季圆站在一起,两个人也没聊天,各自玩着手机。
季书言很快又想到了别的什么,给度假山庄的前台打了个电话,果不其然,前台说他的别墅费用和其他服务费也都已经结过了,是段先生付的款。
季书言神色更复杂了,他抿了抿唇,收回了手机,往门口走去,在回去别墅的路上他都没有提起这件事,只是沉默地听季圆跟段执聊天。
只是回了别墅,他三两下把季圆打发去了外头的游戏区,却把段执留下了。
他看着段执,我们聊聊。
段执也终于直视他的目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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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一起去了书房。
本来更适合谈话的地方应该是庭院,但季书言现在一去那儿就想起昨天那段尴尬经历,坚决不会再去了。
书房里一片漆黑,他打开了几盏台灯,灯光柔和却不刺眼,自己在一张单人扶手椅上,又对段执说,你也坐。
段执坐下了,抬起头,从射箭馆碰面以来,第一次这样好好地打量季书言。
柔和的灯光下,季书言的脸有种凝脂般的细腻感,像凝在了油画里的美人,雍容又冷淡,他漫不经心地靠在椅背上,两腿交叠在一起,十指修长纤细,搭在膝盖上,拖鞋掉在了地上,露出一只穿着白色袜子的脚,足背如弓,脚踝细瘦苍白,像是一折就断。
段执的视线一路向下,盯着他的脚看了几秒,又将视线移回了季书言的脸上。
两个人谁都没有急着开口,书房里安安静静,像在等着什么。
季书言舔了下唇,有点踌躇,他还没怎么跟季圆以外的年轻人交过心,医院里的实习医生们也只有工作关系,实在不知道怎么能显得平易近人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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