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文荣没有听到自己料想中的人数,回头朝那泄气的不干不净地骂了些什么,那人当即怒吼一声,将行军包摘下,往余文荣脚下重重一掷!
“我就是吃不了这个苦了!”他两眼通红,雨水混着泪水淌下面颊,崩溃地吼道:“谁他妈爱吃谁吃!老子今天就还撂挑子不干了!”
余文荣闻言也怒了,行军包在地上砸出一个深坑,他回头就给了那人额角重重一巴掌,红痕立现。
“现在是闹情绪的时候吗?”他厉声呵斥:“来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回家找你妈?!现在想吃奶了??”
那人被激得浑身发抖,看向余文荣的视线带着十足恨意,似乎下一秒就要狂叫着扑上来拿拳头捣他的脸。
身后一人见状忙上去勾住他的两臂,仰脸忍着漫天雨水吼道:“冷静!冷静!”
任贾源坐在监视器旁边看得皱眉,朝对讲机喊了声卡。
闻言数人全部收手,齐齐抹了把脸上的雨水。
任贾源一手指着那拦人的男艺人,问:“宋义鸣,你老闭着眼睛干什么?十个镜头有八个睁不开眼,能不能把眼皮子掀开?”
“导演,雨太大了,我睁不开。”宋义鸣没好气地说。
任贾源仿佛觉得十分不可思议,伸手一一指过他旁边的几个艺人,不客气地说:“他们都睁着呢,稍微努点力。这种镜头也要用特效的话,咱们这戏可真没什么好拍的了。”
宋义鸣仿佛很想发脾气,但身边几个人都心照不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余文荣更是露出点笑容来,鼓励道:“加油义鸣,你一定行的!”
“.......”宋义鸣心里骂了句傻呗,表面上却只能忍气吞声地点了点头。
反反复复拍了四五条,任贾源也仍然不太满意,但演员们在雨里淋太久谁都心疼,他只得宣布中场休息。
场外各家助理们已经开始怨声载道,蜂拥而上去接自家艺人,忙不迭把他们扶回休息棚。赵恺乐被挤在最后面,举着伞去接展航。
此时雨势渐小,展航进了休息棚便打了个喷嚏。
赵恺乐连忙收了伞,拿干毛巾给他擦头发和脖颈,好在现在展航的发型干净利落,稍微抹一抹就干了,就是穿着这身衣服受罪了点。
“是不是感冒了?”赵恺乐问:“冷吗?”
展航把手伸给他,示意他自己摸。
赵恺乐依言感觉了一下,发现自己的担心有点多余,展航的体质太好了,在雨里泡了这么几十分钟,手比他还要暖和。
“再这么折腾下去,铁打的也要锈了。”赵恺乐不无担心地说:“还是先喝点感冒冲剂吧,以防万一。”
展航啼笑皆非:“打个喷嚏而已,别小题大做。”
赵恺乐充耳不闻,挎着包去给他接热水了,回来时捧着杯冲好的感冒灵,硬逼着他灌了下去。
任贾源一一走过各个休息棚,在宋义鸣那逗留了挺长时间,然而后者一直一副不合作不欢迎的态度,任贾源脾气再好也被他磨没了,只得板着个脸换地方。
展航的态度在这些人里头反而算好的,见导演来了,礼貌地点了点头。
“咱们这个戏,苦是苦了点,可是拍出来的东西像样。”任贾源拍拍他的肩膀说:“年轻人,该吃点苦就吃点苦,你可千万别学那个小宋。”
展航笑笑说:“当然的,您的要求我一定积极配合。”
“我看这几个年轻演员里面啊,就你的精神面貌有点靠拢咱们这个戏里的角色。”任贾源温和地说:“要把握住啊,小航,这个戏拍完我准备送去拿个奖的。”
展航闻言作出惊喜的表情:“原来是这样。”
任贾源笑呵呵地说:“我就是不怕演员恨我怨我,也不怕他们的粉丝来骂我,因为等成品出来,他们都得反过来谢谢我,你说是不是。”
展航说:“是,任导还是厉害。”
任贾源发泄完情绪,又指着他的角色给他说了点美中不足的地方,展航认真听着,表示后期会继续根据他给出的建议继续完善这个角色。
两人聊完,任贾源去找下家了,赵恺乐茫然看着他的背影,又回头看展航,问:“什么?什么意思?这部剧要去拿奖,意思是航哥你也能拿奖了?”
展航嘘了声,左右看看旁边没什么人注意这里,才低声说:“你听他吹,这才拍到哪儿,而且余文荣在这里压着,我就算拿到个提名也八成是去陪跑的。”
赵恺乐带点小激动地说:“我看他好像真的有点想捧你哎!航哥,你终于碰到伯乐了!”
展航:“嘘嘘嘘。”
赵恺乐忙收敛表情,严肃地点点头。
下半场拍摄继续,宋义鸣休息了一会儿,脸色仍然没怎么见好,任贾源也没有为难他,直接从下一幕开始拍。
余文荣饰演的角色逞强太久,支撑不住倒了下来,和他发生口角的那个兵故意没有去扶,其他人全部围过去问怎么了,神色焦急。
宋义鸣抬头叫那人名字,一脸恨铁不成钢,两人在大雨里起了口角,开始推搡,那人口中大骂国粹,一把将宋义鸣推进了枯枝烂叶混合的淤泥堆里,在场众人全数怔住——因为剧本里原本没有这一段,是那人用力过猛。
但更出人意料的,任贾源没有喊卡,好整以暇地等宋义鸣接戏。
然而宋义鸣根本无法再忍受这样的委屈,当即怒吼一声,将道具足甩出数米远,把心一横,不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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