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事一箩筐,但悉数起来,这人来的时间其实并不长,一起吃过的饭就那么几顿,林九昕只能凭借仅有的记忆又猜又想地给谢霖要了两个家常菜,自己换着样地又让人盛了些,等他拿好转回身,谢霖已经在烟柜前了。
这他妈要疯啊这是?!
林九昕一步上去,抄起柜台上的烟就塞还给店员,说不要了。
苏大夫说了,肩伤没好忌烟忌酒忌辛辣,能乖点吗?他刻意提了八个音阶。
他算个Der,谢霖又从店员手中拿回来:再来个点五的
是是是,他脾气是冲了点,说话也直,林九昕说:但你不得不承认他医术很
噗隆噗隆,一连五包点五的中南海扔到柜台上。
精湛。看着烟,林九昕把话说完。
啪啪,又两包。
哎他不让抽你就别
另外三包在林九昕眼前高调一晃,谢霖平静地一指他面前成墙的烟:说,你接着说,多夸他一句我就多买几包,看看能不能把这儿的烟都清了。
林九昕冲他一个拱手,退到一旁。
或许缺的东西实在太多,小小一家便利店也能被他俩扫荡,两个特大型号的购物袋愣是装不下,减掉一些,林九昕叉腰呼了口气。
搓了搓手指,刚要提,被谢霖抢了先,林九昕吓了一跳,忙上去想抢回来,却又被那烫到人心口的热搞得一抖
这回是手。
他的手被一只大手完全拢住。
一边是两个大购物袋,一边是他的手,门口理货的店员迅速为谢霖开道,推开店门,恭恭敬敬说了句您慢走。
谢霖说没说谢谢之类的客气话,或者他自个说没说,林九昕全想不起来,仿佛身体的一切感知只汇聚到重叠的这两只手上。
牵手来得猝不及防。
不是手腕,不是胳膊,是有五根指头,散着舒服热度的地方。
何止心花怒放,简直精神失常,想不知不觉,偷偷摸摸插入对方指缝中的冲动是那样强烈,强烈得心都在可耻地哆嗦,林九昕一点一点弯着指头谢霖倏地动了下,吓得他赶紧往回缩,却难以想象地被这人十指交扣上,抽不走了。
炸了。
心脏。
林九昕没出息地脚下一软,一脚踩空便道,多亏他眼疾身快,没一头撞在谢霖伤了的肩膀上,只是落地时不断蹦哒,喊出一串草草草
不俗的动静引来旁人的侧目,或许那眼神中还有些什么别的林九昕故作镇定地平视前方,大踏步地向前走,把谢霖的手拽得一晃一晃。
瞅一眼,同手同脚那个顺啊,谢霖低头一个劲儿地笑。
司机师傅一直站外边抽烟,老远就瞅见这俩人手牵手回来,他赶忙收了视线,灭掉烟,坐进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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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子还那个样子,时间仿佛凝结在他们走时的那一刻,不过几个小时,再回到这里,林九昕有种恍如隔世的怅然感。
今早走时他心里有多难受只有他自己最清楚,要不是揣在兜里的手一直捏着谢霖给的糖,他一步也走不动,全得撂了。
公车站谢霖离开后,他在路边蹲了好久,把糖都吃完了才去的废楼。
这次洗手液和香皂买全了,他本人和其他豆浆机们没这么事,每次来脏了就冲冲手,可谁让他哥是个有洁癖的大帅逼呢,必须维持他的人设不倒,在盥洗室洗着手的林九昕暗暗笑着,甩了甩手上的水,去购物袋扒拉,突然,他神色一怔。
当时想买套牙齿洗护旅行装来着,可想想,哪就有那么多机会住厂子,一来厂子没取暖设施,夏天够凉快,冬天却贼冷,二来,有家不回,家大人也不会放过的,传说中放养也是有尺度的,像这种接近两宿不归已达上限
可没买的东西却出现在袋子里。
林九昕对着这玩意乐了半天。
没什么意义,没什么理由,没什么想法,可就觉得开心。
随意哼着小调,抹掉窗台的灰,把东西方方正正地摆了上去。
心情好时就不一样,人也变得勤快,林九昕顺手把黑乎乎的玻璃窗擦出好大一块白净,窗外的暗夜立时变得不那么瘆人,看得到树干树杈以及枝叶上反出来的点点微光,有点工厂夜景那味儿了他凑近,往天上看,嚯,一整个星空啊。
郊区的夜这么可人的么?
林九昕擦着手笑眯眯地走出来,谢霖没吃饭,正对着窗户抽烟。
没用手,就叼着抽。
吃啊,不饿么?林九昕三步并两步来到玻璃桌旁,边说边把盒饭往外拿,撕开防洒保鲜膜:在超市就闻着香了,肯定饿
谢霖扭过头,从桌边那两条大长腿看到林九昕露出的一截后腰,上衣没拉好,夏款T恤质地薄,贴着皮肉边沿飞得老高,随着下腰摆动的动作,隐隐地看到腰线的走向和弧度。
两份饭摸上去还都温着,林九昕发现桌上早饭没擦净的油点子,伸进袋找湿纸巾,同时还有只手也往里伸,他以为谢霖是想拿什么,刚要问,拿出来的却是自己的手。
他第二次主动抓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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