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江弛予将视线从大门外收回,看向面前的林胜南,道:“我走了,胜南姐。”
林胜南挥了挥手,目送江弛予走进安检口。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白色的围挡后面,她才转过身,给郁铎发了条信息。
此时已经临近八点,办公室里灯火通明,今晚有几个同事临时被通知要加班。
特殊时期,大伙儿都表示理解,也愿意配合。孙姐给大家点了杯奶茶后,就带着一叠新打印出来的付款申请,敲门进了郁铎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只有郁铎一个人,孙姐进门的时候,桌面上的手机震了一下,同时吸引了郁铎和孙姐的目光。
屏幕上弹出一条消息,林胜南在微信里说,江弛予的飞机已经顺利起飞了,让他不要担心。
郁铎如梦初醒一般坐直了身子,他没有再去看这条信息的具体内容,而是让孙姐把付款申请留下,又给几位材料商一一打去了电话,请他们拔冗来公司一趟。
不到半个小时的功夫,老板们在郁铎的办公室里聚齐了,付款流程已经早早走完,财务和出纳在电脑前进行最后的操作。
十分钟过后,拖欠了近一年的货款,终于顺利到账。
经历过李大能的事之后,郁铎更不想让自己也成为东方花园那样的加害者。四毛挪用的是公司的钱,没理由让无辜的老板们成为受害人。
于是郁铎用公司的剩余资金还上了这几笔欠款,至于四毛,那就交给法律来处理。
老板们也很意外,他们没有想到出了这样的事这笔钱还能要回来,都喜出望外,当场表示将来只要郁铎有需要,他们一定支持到底。郁铎也感谢他们的体谅,笑着和老板们一一道谢,并吩咐孙姐送大家出门。
孙姐送客回来的时候,看见郁铎一个人靠坐在办公椅上,仰头盯着墙上的挂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是孙姐第一次将这位年轻的老板,和 “孤独” 这两个字联系在一起。
材料款到账,老板们是高兴了,但公司接下来的日子可不好过,账户里剩下的钱根本撑不了多长时间,更别说汽车东站项目开始后,需要更多的资金投入。
孙姐来到郁铎面前,忧心忡忡地说道:“郁总,明天有一笔的商品砼的款要付,还有大家的工资…”
郁铎眨了眨眼,眼睛的酸涩感略微有些缓解,他转过头来,对孙姐说道:“知道了,我会想办法。” 说完,他甚至露出了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你们都先下班吧,今天辛苦了。”
原想可以暂时松一口气,谁知郁铎的话音刚落,桌面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看见屏幕上闪烁着四毛的名字,心开始不断往下沉。
郁铎朝孙姐比了一个手势,示意她可以先下班回家了,然后拿起电话踱到窗边。
电话刚一接通,那头果然传来了四毛惊慌失措的声音。四毛在电话里说,黄志平已经在 F 市下属的一个县城落网,今晚将会连夜押解回 H 市。
悬在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落下,郁铎的心里其实没有起什么波澜,因为这是他早就料到的结果。江弛予平安送走,对他不利的证据早早销毁,现在他在公司的身份就是一个雇员。公司的各项事务也安排妥当,律师也已经就位,他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赶在黄志平交待之前,带着四毛主动去有关机关交代情况,争取宽大处理的机会。
四毛又在电话那头说了一大串的话,郁铎沉默地听着。然而就在这时,门外一声惊呼吸引了郁铎的注意。
郁铎转过身,抬头向声音的方向看了一眼,就是这一眼,险些让他手里的手机摔在地上。
他看见本该在飞机上的江弛予,此刻就站在门口。
“江总,您怎么在这?” 孙姐拍了拍胸口,江弛予像鬼魂一样出现在门外,确实让她吓了一大跳。况且这个时候他也应该不在国内了。
江弛予没有回答孙姐的问题,他的目光越过面前的人,落在郁铎的身上。
他就这么看了郁铎好一会儿,开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还没问你是怎么回事。” 郁铎收起手机,气势汹汹地回到办公桌前,脸上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你怎么在这里,飞机不是起飞了吗?”
江弛予一脸平静地说道:“我把机票取消了。”
江弛予的这一句话捅了马蜂窝,郁铎闻言微微一怔,随后怒极反笑:“好。”
郁铎冷冷地笑了两声,道:“江弛予,你好得很。”
这就像是积木搭到最后一层,好不容易就要大功告成的时候,被人从最底部抽了一块出来。郁铎觉得自己的心脏如果不是够强大,这会儿已经急怒攻心进医院了。
“我只是想知道这段时间,你到底瞒了我什么。” 江弛予像是没有感受到郁铎的怒气,推开门,走进了郁铎的办公室。
“行,你不是想知道吗?” 郁铎闭了闭眼,强行忍住怒意。他将手机放在桌上,对孙姐冷声说道:“我说的话你肯定是不相信了,孙姐,把大家都叫回来,让江总问个明白。”
已经走到大门外的会计财务等人,又被孙姐一通电话叫了回来,大家回到郁铎的办公室,看见江弛予也在这里,皆是十分惊讶。
郁铎让大家把公司最近发生的事情如实告诉江弛予,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对老板的这个要求,还是有一些犹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