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琰无奈,也跟着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梁锐希想起来说:“我记得你以前不吃辣的,一点儿都受不了。”
确实,周琰一个土生土长的南市人,上大学前几乎没吃过辣菜。
大一刚入学那一阵,梁锐希天天拉着他校里校外找好吃的,看见什么新鲜的都要尝试。男生也是喜欢结伴而行的物种,别的同学见他和周琰才开学就这么好,自然不会再上赶着抢人,于是周琰课余时间只能跟着梁锐希混,被他带着到处野。
他们第一次吃辣就是开学后没多久,他那时候心情还是很阴郁,梁锐希看出来了,某天说知道有个法子能让他开心,然后就带他去了校南门那家“香帅香锅”。
周琰说自己不吃辣,梁锐希还体谅地点了个中辣的,鼓励他说吃吃就习惯了。
结果这中辣对从不吃辣的周琰就是极限了,他当时吃得那叫一个“泪如泉涌”,一口进去就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梁锐希见状还笑话他,说他不行,这么点儿辣都泪眼汪汪,像兔子似的。
周琰从小就没被人说过“不行”,又被梁锐希形容成“兔子”,气得差点没跟他当场翻脸。
但梁锐希笑话完,又张罗着给他递冰汽水,急切地询问服务员有没有冰块,让他直接嚼冰块给舌头降火。
他笑归笑,看着他的那双眼睛里却满是欢喜,关心的语气也毫不作假。
本来吃了两口周琰就已经在心里发誓再也不吃了,但在梁锐希的鼓励下,在那冰火两重天的折磨下,他默默地流着泪,竟然吃到了最后。
饭后梁锐希满含期待地问他怎么样,周琰赌气说了一句:“难吃死了。”
梁锐希原本还发亮的眼眸一下就暗了,他有些无措,又像是有点受伤,放软了声音说:“那下次我们再试试别的。”
那失落的神情叫周琰于心不忍,仿佛自己伤害了一个真挚少年的心。
后来,等换梁锐希被初恋女友戴了绿帽痛不欲生的时候,周琰也主动问了一句:“要不要陪你去那家香帅香锅吃一顿?”
这么一来二往,周琰也渐渐从一个一点辣都不能吃的人变成了现在这副临辣不惧的模样。
印象中,最后一次因为吃辣而掉眼泪还是两年前,和梁锐希那次见面分开之后。某天他想起来,又回校南门吃了一次香帅香锅,同样的味道,他却吃得眼眶酸涩、哽咽不止。
但周琰知道,那次并不是生理原因导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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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琰面不改色地咽下一口辣鸭肠,说:“还不是被你带出来的。”
梁锐希“嘿嘿”一笑,又道:“哎对了,我们吃饭不带那个小章没事吧?”
他们刚下来前,梁锐希见了章翰林还客气地问他要不要一起,那家伙又是连连摆手,红着脸说“不用不用你们去”,边说还边瞅周琰,像是怕周琰吞了他似的。但周琰竟也没什么表示,淡淡地回了一句“那你自己去吃点”,就拉着梁锐希走了。
梁锐希吐槽他:“小朋友大周末的被你抓过来做白工,你还不请人吃顿饭。”
周琰道:“你就算叫他来,他也吃不了。”
梁锐希一愣:“不能吃辣?”
“嗯,”周琰喝了口汤,“他也是南市人。”
“听他说了,跟你和你那合伙人,叫什么来着……”
“阮雅东。”
“对,他说你们都是校友,还说到什么辩论社,”梁锐希奇怪道,“你们高中就有法学辩论社?”
“是我和雅东组建的,”周琰边吃边解释,“很小一个社团,刚成立的时候不到十个人,也都是高中就对法学感兴趣的同学凑在一块儿,抽空讨论讨论,算不上严谨辩论。小章入学的时候我们都毕业了,他之前也没见过我们,只知道我和雅东是社团创始人。但我们有个群,历届进社的社员都在里面,雅言成立的时候,我们也在里面发了广告,他就是那时候找上来的。”
梁锐希“啧”了一声:“你们金外真是牛逼,”又说,“小章说他七月份才毕业,是不是跟戚枫他们一样大?”
“嗯,他今年九月司考,过了就能做实习律师了,没过的话,就继续做点儿助理的工作,给他发点儿基本工资。”
“助理的基本工资多少?”梁锐希好奇。
“三四千吧。”周琰说。
“好少……”梁锐希一阵凌乱,三年前他也打听过,没想到还是这么点。
“确实,”周琰也不否认,“但我们做这个律所也不容易,雅东现在还在到处拉投资,如果光靠我和他自己赚的钱,这三年都很难撑,”他蹙眉道,“等做起来看看吧,如果以后发展好了,就多给助理发点钱。”
梁锐希唏嘘不已,他要是每个月只赚三四千,估计都要喝西北风了。
“小章如果没考过,还会继续在你们这儿工作么?”他问。
“会,他已经表过态了。”
“那他,”梁锐希艰难地咽了口饭,担忧道,“养得活自己么……”
“养不活,”周琰很直接,“可能要靠他男朋友接济一阵了吧。”
噗——!男、男朋友?!
“他、他也跟戚枫凌可他们一样?”梁锐希瞠目结舌。
周琰淡然地“嗯”了一声,没再多说章翰林的个人隐私,反而看向梁锐希道:“东法每年应届生的司考通过率都挺高,希望他九月能一次性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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