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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一百个不同国家的糖。”贺年说,语气同样充满遗憾,“本来我打算集齐世界上所有国家的,但难度太大了,好不容易才凑到一百个。”
    九岁的礼物是一枚子弹壳和一个有巨星签名的网球。
    这一年贺长康去非洲某战乱国家公干,路上不幸碰到当地政*府军和反对派交火,一枚不知道从哪儿飞来的流弹正好卡进他的护目镜中间。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希望这份幸运也能传递给不知道身在何处的大儿子,祝愿他健康又勇敢,永远有好运相伴;
    而这一年贺年在网球比赛里当球童,一个夏天下来晒得浑身黝黑。比赛结束那天他捡了冠军的球请人家签名,这是他这一年里得到的最有纪念意义的东西,因此毫不迟疑地送给哥哥。
    十岁的最新款游戏机和巨型拼图;十一岁的等比例缩小航母模型和手工围巾,难为贺年当时一个九岁的小男孩儿每天都跟在阿姨身后笨手笨脚地学织围巾,搞得贺长康一度以为他早恋了。
    十二岁、十三岁……
    十八岁生日时贺长康送了一辆车,钥匙到现在还亮晶晶的,车停在车库里,每隔一段时间都会送去保养;这一年贺年十六,中二病发作,在学校组了个乐队自己当吉他手兼主唱,因此送的哥哥礼物是一个p3,里面存着他写的第一首歌;
    二十岁的生日礼物是一套西装和所有配件,不知不觉孩子已经到了需要出席正式场合的年纪,遗憾的是自己却无法陪在他身边;
    贺年送了一辆摩托车,因为这一年X市取消了限摩令,摩托车的行情一时大好,小圈子里人手一辆。这台摩托车现在也停在车库里,和贺长康送的那辆车肩并着肩。
    “回头我带你去考个证。”贺年道,“以后咱们兄弟俩就可以一块儿炸街!”
    很快看到了今年的。
    “你是六月一号出生的,到今年刚好二十二岁。大学毕业,即将进入社会,得有一点自己的资产。”贺长康很是感慨地道,把最后一个文件封递给蒋游,“不管你以后想住在哪里,这儿都是你的家,我和年年永远等你回来。”
    蒋游瞬间便意识到文件封里装的是什么了。
    一套房子。
    这份礼物过于贵重,蒋游正想推拒,却被身边的贺年不由分说地勾住脖子,故意打趣说:“哥,你就收下吧。这样要是哪天我跟爸吵架,爸要赶我出去,我还能去你那儿避避难。”
    贺长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看着他:“别把你自己说得这么可怜,怎么,我没给你房子?”
    “那你也有钥匙啊!”贺年理直气壮道,“狡兔尚且三窟,晏爷爷家的大金毛一年还换五个狗屋呢,我想去我哥那儿住上两天不行吗?”
    吵吵闹闹,看似严肃实则温柔的父亲,真诚又傻乎乎的弟弟,蒋游忍不住笑了出来,回家的感觉真好。
    蒋游以前的房间肯定是住不了了,贺长康让阿姨重新收拾了一间房出来,刚吃过饭便催蒋游回去休息。
    “你先去睡一会儿,补补觉,其他的事等睡醒再说。”贺长康道。
    蒋游点头,又想起一件事来,对贺长康道:“爸,刚才吹蜡烛的时候方叔好像不知道怎么叫我……”
    其实不止方叔,蒋游注意到就连贺长康和贺年都很少叫自己的名字。
    大概在他们心里自己始终都是贺锡,而不是听起来跟这个家毫无关系的蒋游。
    蒋游不免联想起徐丽华和文贤歌。他们俩一上来就小宝长小宝短的叫自己,对自己的名字表现出一种无声的排斥,仿佛只要否定了“蒋游”这个名字,就能够将中间那段消失的时光一并否定。
    虽然徐、文二人是冒牌父母,但这种心态却很可能是共通的,毕竟世界上哪有亲爹会不想让孩子恢复原名的呢?
    再者长康集团家大业大,贺长康必然要向股东宣布大儿子归来的消息,到时“蒋游”夹在贺长康和贺年之间,不论怎么看都显得有些突兀。
    正因为如此蒋游才有些紧张,他看着贺长康,手指无意识地握紧又松开,然后再次握紧。
    “其实我对名字没什么所谓,只是现在的名字用得久了比较习惯,换回去也行,就是可能得适应几天。”
    贺长康顿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说起这个,笑着道:“不需要你适应,按你舒服的方式来就好了。”
    贺长康同样看着蒋游,既看着此时此刻的他,又仿佛穿过时间长河向过去每个人生片段里的蒋游投去最深切的注视,目光深邃而温柔,足够包容他隐藏起来的所有惶恐。
    “爸爸很高兴你是贺锡,也接受我们分开的时候你一个人很努力地成为现在的蒋游。你永远都是爸爸的孩子,也永远都是你自己。”
    *
    下午睡醒,贺年兴致勃勃地提出要带哥哥去医院检查一下,试试看能不能利用现代医学技术使蒋游的记忆恢复。
    贺长康对恢复记忆的事倒是淡淡的,毕竟人生还有很长,只要一家人在一起,自然会创造出更多更珍贵的回忆。
    不过作为父亲,贺长康很是担心蒋游的身体。毕竟当年蒋游是因为脑袋上有伤才晕倒在福利院门口,后续还因为跟别亦南打架又晕了一次,但却一直没有彻底地检查过。于是贺长康大手一挥,一家人立刻前往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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